第70
牛怜也同意地点点头:“这个人类好像脑子不太好使的样子。”
二人对视一眼,牛怜继续说道:“总之,我这次来只是帮这个人类做道菜,她全程监督着,我没有下毒也没有做什么手脚,只是教学而已。”
说罢,转头朝厨房方向瞥了一眼:“应该已经烤好了,我们先吃再说吧?你应该很久没有吃过这个了。”
苗伊刚想反驳说不饿不吃,那到处乱窜的久违香味就勾得她肚子发出巨大一声“咕——”
眼看着尴尬到涨红了脸的苗伊,沈扶风也连忙从这理不断剪还乱的关系网中脱身,边说着“我去拿!”边逃离了现场。
看着沈扶风匆匆跑去厨房的背影,苗伊真的很想打开她的脑子看看到底一天到晚在想什么,还不曾放松一刻,又注意到面前中年女人的目光,警觉地回盯了回去。
“伊伊,这么多年了,我很想见你,又不敢见你。”察觉对方戒备的神情,牛怜扯出一个笑容。
“你当然不敢见我,竟然还敢出现自称我母亲。”苗伊冷哼一声,手却情不自禁摸向十年前腿上的伤疤,那早已愈合的伤口好像又血淋淋地痛了起来。
“他们是伤不了你更多的,你……”牛怜看着她摸向大腿的手,语气沉稳。
“香草烤鸡来了。”沈扶风双手戴着厚厚的厨房手套,端着一大盘香气四溢、肉汁还在盘底沸腾的整隻烤鸡,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二人面前的客厅餐桌上。
“……先吃饭吧?”牛怜微微笑了一下,做了个请的姿势,让苗伊先坐下。
狠狠白了中年女人一眼,拒绝了坐在对方身旁,苗伊小跑到桌子对面坐得远远的,拉着沈扶风坐在了自己旁边。
这一口熟悉的滋味实在是久违。
接过沈扶风为自己掰下的鸡翅膀,先再度深吸一口混合着新鲜香草、复合香料的馥郁气味,再连忙伸口接住往下滴落的滚烫肉汁,顾不得热气烫口,急忙咬下一大口。
一时间,丰富的汁水混合着鲜嫩的鸡肉,带着记忆里熟悉的难忘滋味,在唇齿间交汇。
“好吃哭了吗?……那我下次还给你做,配方我学会了。”沈扶风看着拿着鸡翅,边吃边不知为何泪流满面的苗伊,有些不知所措。
“没事,你是不是胡椒放多了,有点呛。”苗伊别过脸去,用力眨了几下眼睛,想赶走这一刻难舍的眷恋之情。
一句配料里没有胡椒,在沈扶风脑海里盘旋了三圈,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所以你的意思只是来教个配方吗?”苗伊平复了一下心情,小口地舔着指尖上的汁水,抬头问坐在对面一言不发看着自己的牛怜。
见对方态度缓和,牛怜缓缓开口:“……嗯,我想着这么多年,你应该会想念这一口你小时候最喜欢的味道,毕竟当初你就想要学做一直没成功,小沈还挺有天分。”
不愿吐槽沈扶风有做菜天赋这件事,苗伊的头慢慢垂了下去:“……我当初只是想要妈妈做给我吃,才故意不学罢了。”
又转过眼睛,看向窗外:“如果是为了拿这个来提醒我记得小时候的事,提醒我不要多事,我本来就没有准备向你们復仇。”
“芙瑞塔是你的女儿,对吗?你可能误会了,是她主动找上门来挑的事,不是我。说句实话,我根本不记得这个人曾经出现过在你旁边。”
“所以,如果只是来警告我不要对芙瑞塔出手的话,未免也太看低了我。但是如果再像这次一样,或者比这次更严重,伤害到了小扶风,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餐桌暖黄的灯光下,牛怜在桌对面的表情忽明忽暗,读不出更多情绪。
最不想提起的事情
“芙瑞塔……”
牛怜的声音平稳如故,听不出悲喜。
“你应该见过她,不过估计是忘了,她那时候和现在变化很大。”
“你还很小的时候,国外妖兽有一次规模颇大的战争,我受雇过去参与了辅助其中一方的工作。”牛怜的声音缓慢清晰,似乎是在回想着故去的时光。
“在步入文明社会以后,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残暴的纯粹流血战争,数以万计妖兽尸横遍野的场面,连我也是第一次见。”
“我就是在那里遇到的芙瑞塔。至今都记得那个画面,她很矮很小,头髮似乎被粗暴地剪掉了,满头东一块西一块的血斑,身上被绑满了人类用的□□炸药,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刚被屠杀过的一小片营地里。”
“她看着我,很认真地问我,有办法烧一下她吗?”
牛怜闭上了眼睛,似乎回想这个画面是件很令人疲惫的事情。
“她给我展示了手里紧紧握着的引信,被血打湿了,打不着火。她说自己没什么异能,妈妈给了她唯一的任务,让她来送死。”
“她就那么站在那,歪着头问我:‘妈妈隻交给我这么一件事,我都没死成,该怎么办?’然后直愣愣地看着我,笑着说让我发发善心杀了她。我看着她浑身上下明显不是由战争造成的淤青和大大小小的伤疤,没下得去手。”
牛怜转头看向了无甚月光的窗外,夜色像关了灯的电影院幕布一样漆黑,密布的乌云酝酿着一场欲来的暴雨。
“你知道,她们犬妖也非常擅长愈合,一般的小伤口怎么可能存续那么久。我把她带了回来,也曾经想要送去你之前住的那个地方,但是因为性情……实在太怪异,又被我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