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因此,海报里的主演,只是穿着最日常、最普通的衣服走在黑暗的小巷里,被路旁昏暗的灯光勾勒出一抹剪影,至于正脸,那是半点没有的。
而所谓的“主演”,其实也只有云洲一人。《新生》这部作品更像是一部“找自己”的作品,大多数是主角的独角戏,因此对演员的考验也特别大,林奎不得不再次庆幸自己遇上的画作作者是云洲。
大概天才就是做什么都很天才,云洲虽然没有任何演绎经验,但仅仅是在正式拍摄前试了两幕戏,只需要小小纠正一下他在摄像机前的走位,拍摄效果就令在场从导演到场工和摄像等所有人忍不住拍案叫绝。
初步的试戏结束后,正式拍摄很快就开始了。
《新生》的拍摄随着云洲的越来越进入状态很快步入正轨,影片的每一分每一秒,几乎都是云洲最真实的情感流露,非常有感染力,尤其是当青年自黑暗中的小巷跌跌撞撞走出来的时候,立刻就引得全场所有工作人员忍不住落下了泪。
其实,在见到云洲之前,林奎还没有打算如此大胆地进行创新,当真将电影编写成如此概念性的结构,而是打算用一些具象化的事例来展现主角的成长,但在见到云洲以后,这种想法就彻底改变了。
一整场电影近两个小时,一半以上都是主角的“独角戏”,这在整部电影史上都是极为罕见的。整部电影满打满算,也就只有四个事件,如果没有足够的天赋和灵气,如果不是真的贴合这部电影,如果表演不那么有感染力,是绝对撑不起这样一部电影的。
与此同时进行的是电影的网络宣传。
不过,说是网络宣传,其实也不过是只有导演一人参加的开机仪式和采访,一幅从黑暗中亮起五光十色的画作,以及那张“不知所云”的定妆海报,就连文案都写得很简洁,在林奎导演的vb账号上,只有“新作《新生》,希望大家都能找到自己”一句话而已。
不过林奎就是林奎,短短几个字,也很快在圈子里炸起了一圈波澜,立时就登上了热搜,网友们对他的新作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然而,讨论归讨论,他给出的信息实在太少,一幅捉摸不透的画和一张同样捉摸不透的海报,只能让人猜出他的新作不出所料的又是一部文艺片,至于主题和主演,完全找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只有才离开医院的裴冽,在看到热搜的时候,瞳孔猛地一缩。
别人或许会没有感觉,但裴冽却一眼就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熟悉。
海报上的青年虽然只穿着一身朴素的衣裳,也只留给所有观众一个在黑夜里的孤独的背影,但他周身那种沉静温柔的气质,哪怕被定格在了海报里也无法掩藏,这种始终对世界报以温柔的感觉,裴冽至今也只在两个人身上见到过。
一个是他的洲洲,另一个,是在洲洲葬礼上见到的,那名酷似洲洲的青年。
裴冽眼底闪过一丝名为希望的光,可是很快又黯淡下来。
即便再想,那也不是他的洲洲了。
他的洲洲是那样美好,那样独一无二,这世界上怎么可能再有第二个呢?
“洲洲,你为什么不肯回来呢。”
“为什么一点念想也不肯留给我了呢。”
“都是我的错,你再看我一眼好不好。”
裴冽起脖子上的金刚石项链,将它送到唇边炽烈而虔诚地吻,微凉的温度无端地与裴云洲的体温重合,仿佛自己正透过项链亲吻另一个人。
直到尖锐的棱角猛地扎了一下他的嘴唇,裴冽这才骤然惊醒,揉了揉涨痛的太阳穴,走到窗边向下眺望,颤抖的指尖夹起了一根香烟。
烟圈四散开来,刺鼻的烟草气息如同那也久久不息的火焰以及缭绕数日不散的烟雾,如梦魇一般侵入肺腑,却让裴冽诡异地平静了下来。
他和裴云洲在市中心的这处公寓是他们最常住的地方,巧合地与医院同在十八楼,站在窗边的时候,裴冽不由得想起,医生对自己说过的话--
医生说,在住院的时候,他的洲洲也曾站在窗边,还是无意识的那种,就差一点就要从窗台一跃而下。
可那时候,自己在干什么呢。
大脑木木地疼,他想起应许的那通电话,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要再去质问应许为什么不能强硬地告诉他裴云洲的状况有多糟糕,为什么不能命令自己赶过来。
可是他又想起,那时候的自己正与父亲和秦冉峰一起喝酒,自己正为裴云洲又一次“勾”上了一个男人而感到愤怒,哪怕应许已经说过裴云洲情况不好,也不愿意去看一看他的洲洲。
果然还是他的错。
如果他能早一点发现洲洲的不对,是不是一切就不会发生?
但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如果。
他的洲洲,也早就不要他了。
你要自信
文艺片的整体周期其实很短,一边拍摄一边就要进行后续的制作和宣传,只是在这件事上,林导有些犯了难。
电影的片头曲、片中曲和片尾曲都还没有着落,林奎找了不止一个之前合作过的、在电影圈里口碑都很好的音乐制作人,只是对方给出的deo都不甚让他满意。
并非是他们编写的曲目不好听,也不是曲目里的情感表达不充沛,而是林奎总觉得,他们创作的曲子有些“不对味”,满足电影需求绰绰有余,但距离最好显然有很远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