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朱耿有些颤抖地问道。
朱植低头看了看,哭丧着脸,说道:“我们还是回府吧。”
上了岸,朱允炆带着马恩慧,进入这家店,询问一番,又进入那家店,和掌柜的聊上几句,直至夜深人静,才返回皇宫。
宫廷御筵吃多了,偶尔吃点民间点心、美食,也是不错的。
起码,马恩慧的胃口是好了许多。
卧榻之上,朱允炆翻看着《宋史》,马恩慧端来一碗参汤,坐在一旁,说道:“皇上此番出行,是为了商税之事吗?”
朱允炆点了点头,对马恩慧说道:“士、农、工、商提了上千年,商人一直处在最低的地位,这是不合适的。”
“皇上此言,臣妾可不敢,商人四处流动不说,且不事生产,却聚拢财富,盘削百姓,太祖禁商,可是深得民心。”
马恩慧反驳道。
朱允炆将《宋史》合拢,放了下来,叹息道:“连爱妃都如此想,可知商业改制,比那农业改制,更难百倍。”
马恩慧不解地问道:“皇上为何要放开商禁?若是如此,百姓人人从商,那大明土地,岂不荒芜?农田杂草丛生,大明如何富庶?”
朱允炆皱眉。
后世搞市场经济,商业竞争如此激烈,也不见所有百姓都从商,怎么到了这古代,就这么多顾虑?
从商也需要有头脑,不是说揣着几文钱,从广州进了货,到了南京就能卖出去,还能赚到钱。
这需要本钱,需要成本,需要销售,需要进销渠道。
当然,也需要纳税。
商场如战场,商场上壮烈的比例,未必低于战场壮烈的比例。
“解禁商人,可以增加税收,改善财政。未来的大明,可是需要很多钱财,才可以支撑得起来啊。”
朱允炆想要打造一个真正繁荣富裕的大明帝国,可野心勃勃的计划,总受制于有限的财政。
单以新军之策来论,这些士卒为国戍边,大明百姓都欠他们的恩情!以大明当下的财力,根本不足以让新军之策普及全军!
户部也不可能将所有财力都投入军队之中,毕竟大家是需要吃饭的,老婆是需要买首饰的,孩子是需要上私塾的,朝廷没钱发工资的话,还怎么干活?
没钱,怎么办?
历史王朝最大的收钱方式,便是增加赋税,伸手给老百姓要钱。
张张嘴,增加一个税目,还不容易?
历史上的奇葩税还少吗?
周厉王姬胡的饮水税,汉惠帝刘盈的单身税,后清的穿鞋捐、赤脚捐,民国军阀的晒太阳税……
除了吹牛不上税,什么不可以上税?
可是老百姓没钱,也就是基数大点,一个人榨出来半银子,那整个帝国便是三千万银两,足够吃一年的了。
至于老百姓死活,有又多少人去在乎?
不能责怪马恩慧不了解商人的力量,因为朱元璋太生猛,将商人压到了极致,商业税在大明中央财政中的占比,可怜的想让人哭。
除了垄断性质的盐税外,所有商业税,如茶税、市船税、通过税、营业税,加起来满打满算,都不到一百万两。
这些钱,相对于中央财政的三千万两,占比只是个位数,零头啊。
马恩慧将书收了起来,轻柔地问道:“皇上若是放开了商人,又能增加多少税?”
朱允炆下榻,将桌案上的砚台拿了过来,递给马恩慧,笑着问道:“爱妃认为这砚台,价值几何?”
马恩慧把玩着砚台,看着砚台之上的福寿龙纹浮雕,拿不准地说道:“此玉石砚,应值千两吧?”
朱允炆坐在一旁,笑道:“好,便将这玉石砚定价是千两,那我们应该收取多少税?”
马恩慧微蹙眉头,盘算道:“按照太祖定下的商税,是三十税一,这千两,便是收取三十三两余。”
朱允炆看着砚台,苦笑着说道:“三十三两余入国库,他们拿走的却是绝大部分。呵呵,这商解禁了,也没什么用处。但如果将三十税一,调整为二十税一,十税一,又如何?”
“十税一?”
马恩慧惊慌地站起来,说道:“皇上,万万不可,且不说商税是太祖定下的,便是将三十税一,调整为十税一,岂不是打压商人,与皇上初衷,并不相符吧?”
建文元年!册封皇后!
三十税一,很高吗?
明代的商税,不是定的太高,而是定的太低了!
而过低的商税,并不利于大明的发展。
朱元璋是轻徭薄赋,可他没读过《资本论》,没搞过市场经济,而是凭着自己的强硬,塑造了一个相对固化的大明王朝。
框框架架搭建好,立下规矩,子孙后代必须遵循,然后就去找马皇后团聚去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社会是发展的,是动态的,而不是固态的。流水不腐,户枢不蠹的道理,朱元璋不懂,他以为的万年之法,在历史规律面前,只是一个笑话。
朱允炆没有与马恩慧继续讨论商税的问题,她虽然是一个近乎完美的妻子,但毕竟缺乏商业目光,讨论下去,也只能是自说自话。
不过,自己一定会说服她的。否则,又如何去说服那些死脑筋的文官?
大年三十,坤宁宫。
马恩慧亲手帮着朱允炆整理好衣冠,这些事,她若在,从不假于宫女之手。
看着英气又不失儒雅的朱允炆,马恩慧盈盈笑道:“过了今天,明日便是新年,到时候,全国便改元了,就连百姓,也会将您供上长生牌位。”
朱允炆拉着马恩慧坐了下来,说道:“自明日起,所有人便需要称你为皇后了。后宫虽小,却管理不易,你坐镇后宫,也莫要太过劳累,一些事,交给下人去办便是。”
“臣妾知晓,只是有件事,想与皇上商议。”
马恩慧看着朱允炆,眼神明亮地说道。
“何事?”
朱允炆端起茶碗。
马恩慧看着朱允炆,认真地说道:“皇上,新年伊始,万象更新,臣妾准备选一批秀女,充实后宫。”
“噗!”
朱允炆看着马恩慧,将洒了的茶碗放在一旁,说道:“怎么又提这件事?”
马恩慧有些幽怨地说道:“如今皇上膝下,只有文奎一子,血脉单薄,如何使得?而且,皇上太过宠溺臣妾,日后就寝,可不能总待在坤宁宫,否则,后宫会传闲话的。”
“呃?”
朱允炆郁闷,和自己老婆在一起还有错了?
转念想,自己貌似不是只有一个老婆,马恩慧是自己的结发妻子,其他妃嫔充盈后宫,名义上也是自己老婆。
万恶的封建社会,万恶的皇室,讨那么多老婆,合适吗?
朱允炆还没有办法从“一夫一妻制”中走出来,便说道:“秀女之选,便免了吧,三年不选秀女,三年之后,再说吧。”
“皇上!”
马恩慧有些着急。
皇室最重血脉传承,老百姓家里都有三四个男丁,朱允炆只一个孩子,实在是单薄。
“朕还年轻,你也年轻,岁月长久着呢,且这样吧。”
朱允炆定了主意。
马恩慧叹了一口气,转而说道:“那在内宫中,选一些妃嫔,侍奉皇上,总不为过吧?当下后宫,除宁妃、贤妃外,便再无其他,总空置着,也不是办法。”
朱允炆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