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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节

 

尸山血海只是手段,终极目的是引弥勒降世,为了这个终极,任何手段都是可以使用的。

因为这世界是黑暗的,无光的,是罪恶的。

杀吧。

死吧。

流血吧。

越是惨烈,越是苦难,弥勒越能早点降世,好拯救这个破败的世界,建立极乐的净土,人间再无苦难。

为了净土,为了后人,都献出自己的生命吧!

残肢断臂,死的肆虐,生的哀嚎,痛苦声,嘶喊声,兵器砍掉骨头的声音,在这夜色中混杂在一起。

战斗持续了至天亮,青州城城门再度关闭。

戚斌的左手汩汩流血,一把菜刀几乎砍掉了自己的手掌,登州卫一千二百余人,此时能站着的不到七百,余者不是重伤失去战力,便是阵亡于此!

北面的守卫也不轻松,直接被白莲教众冲垮了阵型,撤退了三里,若不是耿炳文派人接应,说不得还会折损在那里。

而耿炳文的中军也不好受,面对人数众多,拼死作战的白莲教众,凭着手中的五千人你来我往,鏖战一宿,伤者多达八百余!

不得已,耿炳文下令后撤三里扎营,并命令山东各地卫所抽调兵力,助战青州。

感谢这位公公……

杭州城。

对于青州惨烈的战事,朱允炆并不知情,天亮之后便在杭州城中微服私访。

不得不说,虽然西湖萎缩的厉害,但作为京杭大运河的终点之地,又有钱塘江,杭州依旧显得生机勃勃,繁华不输苏州、南京。

走到一条街巷中,朱允炆便听到一些孩童在跳唱:“西湖浅,成桑田,淹了百姓过得艰。雷峰塔,神灵显,雷公点火亮了天。雨水填,鱼儿游,西湖自此人间仙……”

宁妃听闻顿觉有趣,对朱允炆说道:“夫君刚刚答应雷峰塔住持兴盛香火,这杭州城就有了民谣,也太巧合了吧?”

朱允炆将摊位上的折扇放了回去,对宁妃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不过是有人运作罢了。如同元末时‘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是一样的。”

“谁这个大胆?”

宁妃刚刚问出,便抬袖遮面,不用说,就是这位大明皇帝……

不以皇权的手段去解救问题,而是以民谣的方式来解决,这倒令人意外。

朱允炆并不在乎使用什么方式,问题就相当于一扇门,这扇门挡住了自己进屋,有钥匙就找钥匙,找不到钥匙,那找个配钥匙的解决也是一样的,实在不行,还可以翻窗户、砸门……

雷峰塔香火不旺,是因为这里的百姓认为雷峰塔与溺死的百姓有关,只要将这个问题解决掉,冠以“显灵”,那百姓自然而然就会重新前往雷峰塔。

不过是一种简单再简单不过的“营销”手段罢了,在后世这样忽悠人都不管用的,总不能喊“家人们,我们如何如何,如何如之何,你们快点来吧”这种脑残的戏吧。

可是明代人都很信神明,直接点就是都很迷信,对付迷信的人,也只能用粗糙的迷信的办法。比如陈友谅的老板徐寿辉,人家就用“佛”作刀枪不入的盾牌,上战场之前,先别抽刀子干架,先念念佛经,然后再去打。

打赢了,没受伤,说明是佛显灵,保佑的结果。

要是打输了,挂了,那也只能说你心不诚,对佛不够意思,你不死谁死。

这一套理论在古代很有市场,这要是自己穿越到元末,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搞个传销组织,说不定也能打个江山出来,那时候哪里还有老朱什么事……

用神灵对迷信,好使。

雷峰塔的问题,迎刃而解。

杭州知府虞谦虽没有大才,但治理杭州还算过得去,至少没有听闻民怨,从这一点来看,杭州官治比苏州要好一些。

朱允炆安排孙栋采买一些货物,既然要回宁妃的本家,总不能空着手去。至下午时,租买了二十四辆马车,一行人前往灵隐寺外的村落。

宁妃拉开帘子看着路边的风景,满心的欢喜与幸福。

一别多年,第一次归家,父母都还好吧?

弟弟,妹妹都还好吧?

宁妃有些紧张,看了一眼翻看文书的朱允炆,便安心下来。

朱允炆看着不久之前递送来的情报,见并无重点,只是百官动态与水师调动,便收了起来,对“近乡情更怯”的宁妃说道:“若我没记错的话,国丈韩秉忠育有两子两女,长子韩成才,次子韩成志。这些年来他们一直留在杭州,倒委屈了他们。

宁妃伸手帮朱允炆整理了下衣襟,温和地说道:“留在杭州才是他们的福分,若去了京师,贪恋荣华富贵,卷入权贵纷争,才是麻烦事。想来成才应及冠了,倒是成志,怕还在读书,还有最小的妹妹夏雨,我入京时她还很小……”

朱允炆欣慰至极,眼前的宁妃素来清高,倒也是一个聪慧之人。

大明不允许有外戚专政。

朱允炆之所以能坐上皇位,其中一个考量因素就是,朱允炆的娘家没什么人。而朱允熥的娘家,那人可就强横太多了,外祖父常遇春,舅祖父蓝玉……

当然,常遇春死得早,蓝玉也被收拾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朱元璋是坚决不允许存在外戚干政这种事的。

哪怕是皇后马恩慧,在这件事上也极是谨慎,除了父亲-马全在光禄寺掌个勺之外,一家人基本上都不当官,怕的就是惹麻烦。

在这种情况下,宁妃自然也不愿意自家人走入官场。

韩家所在的村落名为王官屯。

踩着夕阳,一行人进入了王官屯,原本宁静的村落突然之间热闹起来。

平日里,王官屯极少有外人来,更不要说像今日有二十几辆马车前来,尤其是一些马车上,还散发着糕点的香甜气息。

韩秉忠虽有一个杭州经历的官身,但只不过是个虚职,闲来无事,便在王官屯打造了一家乡里学堂,起名为“明伦学堂”,教导下村里的孩子们读书识字。

这一日已结束了课业,韩秉忠走出课堂,看到窗外站着的,只有八岁的韩夏雨,不由有些心疼,走过去弯腰道:“为父说过很多次了,你若来听课可以进入教室。”

“不要,母亲说,我已经七岁了,要注意男女大防,不同席,不共食。”

韩夏雨倔强地坚持道。

韩秉忠叹了一口气,女儿哪里七岁了,明明只有六岁单十个月,至于如此急匆匆立规矩?

听说京师有一座小学堂,人家七八岁,九岁甚至十几岁的孩子,都在一个教室里学习,也没听说哪个官员用“男女之大防”撼动过京师小学堂的。

“走,我们回家。”

韩秉忠无奈。

京师小学堂的背后是皇后,是皇后为了可怜灾民,帮助灾民照顾下孩子而已,官员自然挑不出什么毛病,可若是地方上也如此乱来,那肯定会惹来弹劾。

自己虽然不是什么官员,但总归要为宫里的女儿考虑考虑,不能给她添麻烦。若是有人拿捏自己,借此攻击后宫,岂不是连累了她?

韩夏雨高兴地牵着韩秉忠的大手,走出明伦学堂没多久,就看到了不远处的车队,不由喊道:“父亲,好多马车。”

韩秉忠看了看,笑道:“是啊,过两个月王屠夫家的女儿就要出嫁了,这怕是王屠夫准备的嫁妆吧,倒是够豪气。”

“王姐姐要出嫁了吗?也和姐姐一样远吗?”

韩夏雨仰着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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