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3节
,不多,一石米。
当然,如果你不舍得这一石米,到期需要将牙帖上缴,以后也不能入这一行了,要想清楚后果。
充当牙行的通常来说都不是穷人,至少有家产,在行业里有人脉,尽量还得识字,要不然你怎么给客商登记呢,不登记好客商姓名、家庭住址、货物数目、交易金额,那是要吃棍子的。
朝廷承认牙行的存在,也支持其收取牙佣,但同时,需要在牙佣里抽取一部分上税,这是牙税,不能少了。别以为收入是税外的。如果隐瞒收入,私设小金库,一旦被发现,先打五十鞭子,打不死就革去牙帖,别再入行。
牙行死不了,这是大明的现实,老朱那么强硬的人都干不过,不得不承认,朱允炆自然是不会一刀砍掉牙行,不过眼下走访了几家盐铺,发现盐价确实在增加,而且增加的幅度有点大。
盐价增加,按理说朝廷的盐税也应该增长才是,但事实上不这样,刘长阁调查过,两淮都转运盐使司并没有调整过盐价,也就是说朝廷盐引该卖多少,还是多少,盐价上涨与朝廷没关系。
那问题来了,盐价上涨是事实,不是官府的问题,是谁的问题?
“灶户可有减员?”
朱允炆询问。
刘长阁摇头:“据安全局调查,去年两淮盐场因救灾吸纳灾民,灶户还增加了三千,今年产盐不比往年少。”
朱允炆看向解缙:“你怎么看?”
解缙思忖一番,分析道:“既不是灶户问题,盐场产盐也跟得上,官府也没有调整盐引价格,按理说盐价应保持平稳,纵是有些波动,也不会超出两文钱去。可眼下盐价已从建文初年的十文每斤增加到十八文,短短四年近是翻倍,其背后怕是有人在操控。”
朱棣认同解缙的看法,将矛头对准了牙行:“牙行霸市,古已有之。眼下扬州盐价猛增,怕是与牙行脱不了关系。”
徐辉祖笑着劝:“管家还是莫太过武断,眼下朝廷对牙行的控制如此严格,他们就算是想-操纵盐价,怕也不容易吧,依我看,这背后怕是有更大的人物。”
朱允炆挑动眉头,徐辉祖分析是有道理的,牙行虽然贪婪,但他们毕竟是流通环节的末端,一头关联的是店铺,另一头关联的可不是朝廷,而是水商。
水商又关联着内商、边商,这三个商是个什么,这个问题关系着大明盐政,关系着盐价。
大明盐政采取的是专卖制,而专卖制的核心是开中制,就是商人将粮食等物资运输到朝廷指定的边疆地区,官府开具引目,即证明文书,然后商人就拿着这些引目去支取盐,拿出来贩卖。
也就是说,朝廷是以行销食盐的利益,换取商人的力役和实物,作为调剂军储及物资供给的手段。
开中制的运作可以打个比方:
假如边商常百业这个混蛋给甘肃送了一堆粮食,宋晟给他开了仓钞,常百业拿着这些仓钞去要盐引。
盐引在哪里?
在两淮!
于是常百业就需要坐小毛驴去到两淮的盐运司,找衙署人员核对好来仓钞,算清楚了,一共是一万大引,条-子开好了,去批验所支取吧。
常百业这还没到批验所的大门,沈一元跑过来拦住了常百业,打了个招呼就开始糊弄:“你把你手里的盐引卖给我算了。”
常百业不干。
沈一元继续劝:“你花几个月才从甘肃跑过来,如果再拉着盐回去,来回路上折腾需要多久了,还不如直接卖掉,也省了一大笔钱不是?再说了,淮盐也到不了你山西去啊,运其他地方你也没渠道,耽误在路上的时间可都是利息,你不心疼吗?说吧,一引要多少,我买了。”
常百业心算:跑来跑去,路费,辛苦费,伙计费,粮食费,时间费,还有堪合手续费、盐引的纸张费,杂七杂八加起来,一盐引成本大致是五百文。
于是常百业说:“你想要没问题,六百五十文一引。”
沈一元当即答应,买了。此时沈一元的身份就是内商。
但沈一元也是生意人,买下了边商手中的盐引,他自己也不可能把所有盐都吃肚子里,也就做个中间商,赚一笔而已。
沈一元拿着买来的盐引跑到批验所,下场配盐。
别以为拿着盐引取盐就容易了,这其中涉及复杂的利益。
且不说沈一元买下边商盐引支付的一大笔钱,他还需要缴纳如下的费用:
盐引都是成包的,包装是需要加钱的,不多,一包需要八百文。每引需缴纳五十文,存留司库,以备赈灶,这是赈济银。
对了,因为边商送给边军的粮食通常有坏的,需要罚钱,这是科罚银,一引缴纳个二百文就行。还有割没银,也就是称量下多不多,不管多了还是少了,你也得孝敬点银子。
下场支盐、运盐出场、过桥上堆,这些事沈一元一个人也干不了,伙计也有脚程钱,船夫的钱也需要沈一元来出。
而且弄出来那么多盐,垫付了如此多的资金,沈一元也不可能当天把盐卖出去,需要个把月时间,而这段时间损失的利息也得算进去吧……
转了一圈,沈一元终于拿到了盐,打出了招牌:我这里有大量的盐。
商人梁文星听说之后,跑来找沈一元:“说吧,一引要多少,我买了。”
沈一元想起自己在下场支盐过程中的辛苦与花费,盘算之后,对梁文星说:“你想要没问题,三两二钱一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