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目眩於子阳云傲灿烂的笑脸之中,厉天邪上前拉开车门,看清楚车厢里坐着的人影时,全身倏然一僵。
他早知道马车里并不只有子阳云傲一个,却怎麽也想不到另一个人竟然是「他」。
「沈──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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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阳云傲的心情美好得就像枝头上的小鸟一样。
小心翼翼地把沈沧海抱下马车,在走进庄时,他还故意抬起手肘,把呆滞的厉天推开。
但走不过两步,就被用力拉住。
「他不可以进去!」
见厉天邪清醒得这样快,子阳云傲心中不无可惜。他没有在脸上表露出来,只是故意在俊脸上勾起一抹充满恶意的笑容,笑着,一字一字地道:「别忘记,是你求我们进庄去的。」
「你当然可以进去。」厉天邪脸沉如水,五指紧紧抓着他的左臂,不容他更进一步。「不过,要先放开他。」
「我偏偏就是要和他一起进去。」子阳云傲用力一晃左肩,把他甩开。
「好!那你就和他的屍体一起进去吧!」厉天邪眼中厉光一闪,头也不回地伸手抽出一名教众的佩剑。
寒光飞闪,向子阳云傲怀中的沈沧海疾砍而去。
子阳云傲早知道他行事狠厉,却怎麽也想不到他说杀便杀,刻下吓了一跳,急急向旁跃去,但那道锋寒之光如影随形,招招进逼,无论子阳云傲如何闪避,总是脱不出剑光包围。
剑尖多次在沈沧海身体擦过,划出数道血痕。
沈沧海没有露出任何痛苦的表情,也没有动弹一下,但几滴鲜血溅在子阳云傲脸上,却烫得他微微一颤。
足下才慢了半步,蓦然间,剑光飞掠,厉天邪手中利剑已指向沈沧海的喉头。
眼看沈沧海就要性命不保,子阳云傲左右双足快速交错,回身,竟把背门自己的露在剑尖之前。
厉天邪大吃一惊,急忙收手,千钧一发之间,总算把剑势勒住,但剑尖已在子阳云傲的衣服上刺出一个小孔。
「你疯了!」厉天邪浓眉倒竖,厉声斥责。
「我清醒得很呢!」子阳云傲回头,俊脸上竟带着一抹笑容。
「你──!」厉天邪气得差点说不出来,提剑指着指着沈沧海的手亦在颤动。「你是不是看上这老白脸?好色得连命也不要了?」
四周的教众投向子阳云傲和沈沧海身上的目光登时都变得微妙起来,子阳云傲又羞又恼,满脸通红。
「死疯子!你胡说什麽?」
「你若不是看上他了,又怎会和我吵闹,又怎会用身子他挡剑?」
「死疯子!胡说八道!」
死笨蛋!死疯子!他为什麽要用身子为沈沧海挡剑?当然是因为知道厉天邪绝不会伤他!但是他不屑辩解,说道:「死疯子!我懒得理你!」
用力跥一蹂脚,便不再理他。
「不准!」厉天邪左腿一跨,已挡在前路。
子阳云傲眉头一挑,冷冷地说:「我是带着他从师父面前逃走的,师父说过要把我的头扭下来,如果你想我死就把我们拒堵门外吧!」
说完後,他瞅着厉天邪气得几乎完全扭曲的五官,得意洋洋地笑了半晌,才抱着沈沧海走进庄里去。
这次,厉天邪再也没有阻挠,唯脸上神色狰狞得令人胆颤。
「教主……」夏飘萍硬着头皮上前,一句话未及吐出,厉天邪忽然狠狠地把剑一丢,不吭一声地跟在子阳云傲身後,也走进庄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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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庄虽说是天魔教的第十八分坛,但庄内的间隔摆设表面上却与普通庄院没多大分别,但家俱摆设都很新净,似乎才刚翻新过,建庄用的木材看得出都是上好的,整个庄院内飘散着浓浓的木香味,令人心旷神怡。
子阳云傲按着自己心意,在近水榭的地方挑了一套厢房,也不管原先的主人是谁,就这样带着沈沧海走了进去。
使唤丫环为沈沧海上药,侍候自己沐浴,洗去满脸疲色,再换上一套又白又软的新衣,在铜镜前长身而立,照出来的又是一副混世翩翩的风流公子模样了。
子阳云傲满意地拂一拂袖子,眼眸环视,朝房中的几名丫环投去一抹多情的眼波。
丫环们无不脸红耳赤,子阳云傲得意地笑了笑,藉此讨了她们身上几件小物件,便把她们全都送出房间去。
关紧门窗,把从丫环手腕拿下来的几颗银铃铛串到丝线上後,子阳云傲拿着丝线,绕着房内的几扇窗子缠绕几圈,忙得不可开交之际,一把声音忽然从後响起。
「为什麽要救我?」
嗓子清脆如珠落玉盘,子阳云傲一怔,半晌後,才发觉出声的竟然是整整一夜也没有说过半句话的沈沧海。
他立刻顿下手,回头,用惊奇的眼神看着倚坐在床头的沈沧海。
「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
沈沧海再次张唇,问的还是同一问题。
「为什麽要救我?」
「不为什麽。」子阳云傲耸耸肩头。
轻轻抬一抬眼帘,沈沧海仔细地打量起眼前这个俊美英挺,眉目飞扬的年轻人。「你喜欢男人?」
子阳云傲第一个反应就是否认。
「我才不……」话才说了一半,瞧着沈沧海那双沧桑的眼眸时便说不下去了。顿一顿後,他改为说:「我的确和男人在一起,但不代表我对你有什麽非份之想,你不必把厉疯子的疯话当真。」
「厉疯子?……」沈沧海沈吟半晌後,微微一笑。「你和小天邪的感情很好。」
梨涡浅笑,苍白的脸孔瞬间添上光彩,子阳云傲怔怔地看着他,半晌後,才把目光移开,继续动手把丝线缠上窗框。
「虽然刚才罢手了,但是依厉疯子的性格一定会想尽办法杀你。还好我先把秋愁雨支开了,他们暂时不会用毒,秋愁雨要由白马寺回来至少要一天,那时候你身上的软骨丸药性应该已经退去,到时一走了之,就不必再怕他们。」
沈沧海摇摇头。
「他们根本没有喂我食软骨丸。」
子阳云傲一怔,顷刻间,竟不明白他意思。
「我的功夫早就被废了,在很多年前……」沈沧海的声音淡淡的,没有任何起伏,彷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与他无关的事实,但子阳云傲却能听出其中的寂寥落寞。
「怎麽可能?」他不敢置信地走到床边,握起沈沧海的右手,正要一试他的内力,眼角流转之间,却正好瞧见瘦削的手腕上一道浅浅的几乎已经看不见的旧刀痕,向左手看去,亦如是。
沈沧海轻轻地把手收回来,拉好衣袖。
子阳云傲终於明白为什麽卓不凡能把沈沧海擒下来,又为什麽不告诉他是如何把沈沧海捉住的。
这样不光采的事,的确不能为外人道……
他们说对沈沧海下了药,是怕被人知道卓不凡擒下的只是一个手脚筋都被挑断过,武功早废的魔教护法。
定定地看着沈沧海垂下的头顶,子阳云傲觉得他更令人同情了。
也没有什麽话可以安慰他,子阳云傲默然多时,伸手指向澡盆。
「沈前辈,你先沐浴更衣吧。我到外面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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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在房门外的台阶坐下,厉天邪穿着黑色短衣的身影就从柱後走出。
「你以为沈沧海很可怜?」
早知道他一直在监视他们,是以对他的出现,子阳云傲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