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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节

 

时归知道,绝不是后者。

不然在两浙的这几年里,她就不会总是拒绝其他长者的说和。

就连阿爹与她谈及婚嫁时,她脑海中所浮现的,也一直是同一张面孔。

直到这一刻,时归才恍然惊觉——太子对她的影响,好像有些太深了。

深刻到当她勾勒出与之大婚的场景,竟没有丝毫的抵触,反而是一种理所当然的坦然。

温水煮青蛙,水热而蛙不知。

周璟承将这一锅水小火熬煮了这么久,也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

之后大半天,时归始终待在书房里。

可她也只是静静坐在桌案后面,无数账簿散落在桌上、地面上,一整个下午,也没能被主人捡起来,只有微风透过窗子吹拂进来时,才会带动起唰唰的响声。

是夜,从时府送出的书信顺利到了东宫的桌案上,周璟承第一眼就看见了上面的落款,而那字的笔迹上,还依稀能看见他教导过的痕迹。

周璟承问:“这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内侍回答道:“才送来不到半个时辰。”

周璟承微微点了一下头,凝神看了许久,才将这薄薄的一张纸拆开。

却见整张宣纸上,只落了短短一行字。

——愿我如星君如月。

夜夜流光相皎洁。

周璟承指尖一颤,后半句在心中响起的同时,这张纸也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

他无法控制自己指尖的颤抖,便是声音也不受控制起来,几次张口,皆未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旁边伺候的内侍疑惑道:“殿下说什么?”

“孤说——”周璟承深深呼出一口气,继而道,“父皇可有歇下了?孤有要事要与父皇相商。”

巧合的是,皇帝今晚正在皇后殿里。

这也省了周璟承先后与皇帝皇后坦白,甚至在皇帝勃然大怒时,还能得到皇后的一二庇佑。

第二天大早,当百官入宫上朝时,就见太子端端正正地跪在正阳门内,看他两肩上的濡湿,明显是跪了很久的。

再看在他身后侍立的太监,可不正是皇帝身边的贴身公公,他的存在,也间接说明了太子此跪,是受了何人的责罚。

多少人心头大惊,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向为皇帝所看重的太子,这是做了什么,能惹得皇帝叫他罚跪,还是在文武百官面前。

偏偏等他们再看太子时,又发现对方丝毫没有受罚的屈辱或难过,反而是……有点儿高兴?

众人不约而同地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这阵子太累,以致眼睛都不好使了。

一个时辰后,皇帝临朝。

而那依旧跪在正阳门的太子也终于得以站起来,被敕令进殿。

不及众人猜测,就听头顶的皇帝扔下一惊天消息——

“今有时氏女,世德钟祥,崇勋启秀,贞静持躬……可堪太子妃。”

谁?时氏女?

就在满朝臣子再次怀疑自己耳朵的时候,另一顶从宫里出来的轿子停在时府门前。

皇后身边的素姑姑温声道:“请问时姑娘可在?皇后娘娘有请。”

第102章 一合一

在把信件送出去时,时归就猜过太子的反应。

可无论哪一种,总不会是只过一晚,册立太子妃的诏书就会在朝中公布,而她也未有半分准备,就被皇后请过来。

饶是她与皇后见面的次数已无法计算,可今时不同往日。

从时府到皇宫这一路,时归脑中一片空白。

还是将下轿子时,她才猛然想起——

既太子妃的人选已经明朗,那是不是也就意味着,曾叫太子倾心多年的人,也随之揭开面纱了呢?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来,时归就感到一阵心虚气短。

她在素姑姑的搀扶下下了轿子,深吸一口气,才给自己打足了气,一抬头,却见不远处站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素姑姑也是一愣:“太子殿下怎这个时候过来了?”

算算时间,此时应是早朝刚结束,按照太子的习惯,他下朝后会直接去御书房,偶尔也会去六部巡视。

只极少极少时候,会直接往皇后殿中来。

但随着周璟承的走近,素姑姑心中了然,不再多问。

周璟承对她微一点头,视线很快落回到时归身上。

不过一夜未见,此时两人再碰头,周璟承心里想些什么,时归不得而知,但她自己,过分的熟稔之中,掺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只草草看了对方一眼,就下意识躲闪开。

周璟承轻笑一声,未与她直接说话。

他重新看向素姑姑,沉吟道:“孤与时姑娘有几件事要说,恐要耽搁些时辰,劳烦姑姑去跟母后说一声,今日就不去打扰了,等过阵子时间松快了,孤再带她来给母后请安。”

有事要讲是真,不想让时归独自面见皇后也不假。

素姑姑非是那等愚钝的,只瞬息间就明白了太子的意思。

“只是——”素姑姑有些为难,“娘娘一大早就念着好几年没见过时姑娘了,一时想念得紧,这才派奴婢去将人接来。”

“不然等殿下与时姑娘说完了,奴婢再去接姑娘呢?”

周璟承张口就要拒绝。

谁知时归忽然开口:“好。”

周璟承顿时看向她。时归竭力忽视身侧灼热的视线,定了定神,重复道:“好,那就辛苦姑姑替我转告娘娘了。”

一夜之间,从臣下女儿变成未来儿媳,且不说皇后是何感想,就是时归自己都反应不过来。

这个时候去见皇后,她当然也是畏惧的。

害怕娘娘不同意她与太子的婚事,害怕娘娘责怪她这些年的耽搁,甚至只是皇后稍有不满,都是她难以承受的。

可再想到娘娘对她的记挂和照顾,时归就无法拒绝逃避,生怕叫对方不喜失望了去。

时归轻敛双目,从侧面看去,颤动的眼睫透着几分脆弱。

周璟承心下一软,温声道:“那就按照时姑娘说的吧。”

“也不必等过会儿了,正好孤昨晚不小心惹了母后生气,还想着再与母后问候两句,便跟时姑娘一起吧。”

素姑姑只负责把时归带来,至于有没有其余人同行,皇后没有多余嘱托,她也就当做不知道。

待皇后见了人后,果然对周璟承的到来有些困惑。

只她一心想跟时归说话,一转眼就忘了周璟承的存在,复将时归招到跟前儿来,叫她坐在自己膝边的小凳上,悉声问道:“一转眼三年过去了,阿归离京后竟一直没回来,也不知道给娘娘递个信儿,叫娘娘好生记挂,怪不得能跟湘儿玩到一块儿去,你们两个小没良心的。”

时归听她提起三年时,心里当即咯噔一下,还以为娘娘是要问责了,是谁细细听下来,皇后嘴上嗔怪,可看她的神情,分明还是柔和和怀念居多。

皇后问她这几年的经历,又问两浙与京城的区别。

“素闻两浙乃人杰地灵之地,自古就是鱼米之乡、物产富饶,如今又大兴海贸,必是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阿归在那边待了几年,一定见了许多,不如给娘娘讲一讲……”

皇后待小辈一向耐心和善。

时归在阿爹的教养下很少会受委屈,但父亲与母亲到底是不一样的,时序再是仔细,也无法完全扮演爹娘两个角色。

曾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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