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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节

 

封侯拜将的机会就在眼前,他们岂有不卖命的?

以至当北狄再次入侵,他们赫然发现,北门关外将士战力与之前截然不同,蛮狄攻城数次,皆铩羽而归,士气大败。

十一月初,北地骑兵驰援。

原是独孤部落的王太后听闻北疆困境,特集结五百骑兵前来支援,与北门关将士里应外合,将进犯的蛮狄打了个措手不及。

半年间,北疆战况扭转,捷报不断。

来年五月,北狄王派遣使臣和谈,愿俯首称臣。

时序赴疆一年,终得班师回朝。

而与他一同回来的,除了一众战功赫赫的将士,还有远嫁北地的大公主,也就是如今的独孤王太后。

消息一经传回,满朝议论纷纷。

第104章 一合一

这一年来,朝中多事,百官少有清闲。

原最该头疼发愁的户部和兵部,却因几次大规模的善商捐助,少有为银两发愁的时候,反而是忙着将善商捐赠的钱物登记造册,再上禀皇帝,看是发往北疆还是何处。

莫看那大批钱物都是各地商贾所赠,可如这般商贾自发筹捐善款的行为,实为大周开朝以来的头一回。

而时归在牵头这些事时又并未隐匿自身存在,朝臣只需稍一打听,就能知晓促使了这一切的人是谁。

当日太子妃的册立诏书定下后,就有御史谏言此旨不妥。

或是暗指时归出身不好,或是以世家贵女为例,坦言太子妃之位有更适合的人选,若非顾忌掌印出征北疆,不好寒了他的心,或许连时序也逃不过这些点评去。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时归不光要为连续空虚的国库所操心,还要注意着各路辩言,严防传到阿爹耳朵里去。

后来她实在是烦不胜烦,方在行事上张扬了些。

众所周知,今日之时府,不只有着一人之下的权势,更是在数年间,掌握了常人难以估量的财富。

只掌家的时小娘子心善,每当朝廷遭遇天灾人祸时,总会第一个站出来,为朝廷分忧。

这样看来,时归手中有着数不尽的钱产,又与多地商贾有所合作,她能真金白银地给朝廷砸钱,朝上的那些臣子呢?

只上下嘴唇一碰,便能对她指指点点吗?

随着时归捐赠的钱物越来越多,以及各地商贾纷纷效仿冒头,已经有很多人仰慕于她的大爱,不敢开口指点了。

余下的那几个心里没数嘴上没门的。

时归对他们的议论不甚在意,也没有心思跟他们周旋。

可周璟承却是日日上朝的。

开始时,他看在进谏的大臣两鬓斑白的份上,一次两次也就忍了,偏偏他的退让,不光没能让这些人收敛,反让一些蠢货生了自以为是的念头——

焉知太子殿下迎娶时氏女,不是为了谋取时氏的钱财?

莫说周璟承还没有这种心思,就算真的有了,堂堂太子,却觊觎臣下家产,偷着藏着还来不及呢,能让外人宣扬了去?再又一次有人暗指时归不配太子妃之位,可以侧妃之位安抚之时,周璟承忍无可忍。

太子的当朝发难,以及皇帝的默许,终让众人看清事实。

自那以后,无论他们心中如何作想,至少在明面上,已经鲜有对时归不利的言论传出。

更有人感念她的义举,奏请陛下嘉赏。

……

当日之种种,随着时间的流逝,时归其实已经记不大清楚了,直至掌印回朝的消息传回,她在欣喜激动之余,某些不可言说的畏怯,也一点点冒出头来。

若叫阿爹知道,她已是有婚约在身的人了。

阿爹肯定要火冒三丈的吧……

一连几日,时归一闭眼,就是阿爹暴怒的面孔,吓得她几次从睡梦中惊醒,抱着被子为难不已。

就这样,她躲在家里数日未出,一直到大军即将抵达京城,方打起精神,叫下人收拾起府内府外来。

而她自己则是去了书房,冥思苦想许久,才想出一祸水东引的主意来。

时归本不欲拿那些陈年旧事惹阿爹厌烦,可随着凯旋的大军逼近,阿爹带给她的紧迫感也愈发强烈。

她可是不敢直面阿爹的怒火。

既如此,当日暗指她这不好那不好的某些人,且先帮她分担一部分……当是不过分的吧。

书房的房门被敲响,是雪烟送了清热的梨汤来。

时归为婚约的事苦恼已久,眼下都埋了一层青黑,见有了梨水,端起就是一饮而尽,又是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才与雪烟问一声:“雪烟姐姐,可是又有阿爹的消息了?”

雪烟道:“算算脚程,约莫再有七八日,大人就回来了。”

“嘶——”时归倒吸一口冷气。

一时间,她也分不清欢喜更多一点,还是忧愁更多一点。

可能这也是一种甜蜜的烦恼吧。

时归托着下巴,长长叹了一口气。

大军抵京前两日,太子奉命出城相迎。

周璟承知晓时归的急切,又念着太子妃诏书的事,思索再三,还是在出城前去时府走了一趟,将时归给接上。

马车上,两人面面相觑,只一想到将要面对的难题,便是周璟承,也颇感棘手,甚至生出些许退却之意。

“殿下怕了?”时归语带狐疑。

周璟承矢口否认:“当然不是!”

他郑重道:“我与阿归已有了婚约,莫说掌印还没做什么,就算掌印气急之下动了手,我也断不敢推诿的。”

“只是这毕竟众目睽睽……不说孤了,阿归就敢跟掌印明说?”周璟承反问道。

时归:“……”

两人又是对视良久,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战。

按照两人的打算,他们都没准备一开场就将太子妃一事告知掌印,只等过上日,循序渐进些。

周璟承先下了马车,转身搭手,扶着时归下了马。

他说:“那阿归就先等在这儿l,孤再往前迎一迎……”

然不等他交代完,就听背后传来一道不可思议的呼唤声:“阿归?殿……下?”

时归和周璟承同时转头,正与先行一步的时序对上。

只见时序一身玄色重铠,长身玉立,高坐马上。

连日风尘下,他的盔甲和鬓发上都落了灰尘,另有两簇柳絮挂在他的发梢上,顿生灵动之意。

一年的北疆生涯,时序的面容较之前更添几分凌厉,眉眼含煞,恰好掩盖了那丝细微的怀疑。

他的目光只在时归身上落了一瞬,很快就移到了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上,再看左右随从,对此也是见怪不怪。

时序面有恍惚,张口呢喃一声:“一定是咱家回来的方式不对……”说着,他竟调转马头,转身就要离开。

直到这一刻,时归才反应过来,一把将自己的手抽出。

眼看阿爹就要走远,她心下一急,也顾不得其他了,提起裙摆就匆匆追上去,闪身窜到了马儿l跟前:“阿爹别走!”

时序仓皇间拽进了缰绳,将将制住的马儿l,这才没让时归被马蹄践踏到,而他也生生吓出一身冷汗。

“简直是胡闹!”时序旋身下马,忍不住训斥一声。

时归根本没有将这句训斥放在心上,忍不住上前半步,犹豫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扑上去,与时序拥在一起。

时序怀里一沉,他顿是哑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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