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热吻却不爱人
室内灯光昏昧,台上的音响开得太大,原本流淌的爵士乐都被麦秸突如其来的大嗓门盖住。
季延来的路上点了一根烟,看到阮姝在,他又默默掐掉,不着痕迹地扔到旁边的垃圾桶。
低头的那一瞬间还在想:她明明坐的是最不显眼的位置。
阮姝有些紧张。
周围的人很会炒气氛,场子一直都是热的,麦秸尤其喜欢围着他转,季延的态度也说不上敷衍,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的心思都放在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身上。
只有麦秸这个傻不愣登的娃还在一口一个“延哥”的喊。
人家想听的是这个吗?
“你今天不去唱歌?”季延下巴微抬,指向旁边的那把电吉他。
麦秸恍然点头,“啊,差点忘了,我今天是主唱来着。哥你想听什么?我什么都会唱。”
季延想说随便吧。
但觉得这么敷衍,他肯定还得叽叽喳喳两句,于是点了一首《处处吻》。
麦秸却皱起眉头,开始犯难。
他扪心自问自己纵横ktv这么多年,上到七老八十爱哼的戏曲,下到幼儿园小朋友的《孤勇者》,以及大学生最爱的玛卡巴卡,没一首歌是他不会唱的。
哪怕是用阿拉伯语他也能唱得飞起。
可这粤语一直都是他软肋。
麦秸找了一下调子,问他第一句唱的是什么来着。
阮姝和他们的距离其实并没有很远。
真要说偷听的话,也不至于,但凡长了两隻耳朵就能听见他们的对话。
此时季延正对着她,低头玩手机,手指不知道在屏幕上点些什么。
慵懒随性地坐在那,迷离的灯光勾勒出他颀长的身形,明朗得让人很心动。
左手抵着太阳穴,说话的声调也懒洋洋的,抬眸,黑亮的目光却落到她眼睛里。
“第一句啊?”他说,“第一句:你爱热吻却永不爱人。唱吧,麦克风电池管够,唱大点声。”
“……”
-
阮姝是等麦秸走后才过去的。
她刚不知道季延在低头玩什么,等了几秒后,才收到他发来的消息。
是在叫她过来这边坐。
季延是他们这的焦点,即便不说话,也总有人时不时地往他这边看,叫麦秸上去唱歌,是想分散一下注意力。
可尽管如此,当阮姝坐过去时,还是能感觉到有不少的目光落到他们身上。
“我今天是不是不该来?”阮姝突然问。
因为麦秸唱粤语歌还挺折磨人耳朵的。季延却忽然笑了,“你要是不该来,还有谁能来?”
这里的每一样东西,几乎都是她的设计。立牌、海报、照片墙的图纸,包括他们每个人人手一件的体恤衫和鸭舌帽,就连季延此刻戴的运动手环上,都有一个她设计的小豹子在。
阮姝虽然不是他们俱乐部的成员,但这里的每一样东西上都有她的影子。
她就是这儿的人,没有人比她更适合更有资格待在这。
阮姝却轻轻叹口气,“我以为你不喜欢我在这。”
不怪她多心。那首歌被他点出来,就有种指桑骂槐的意思,但她也没和季延计较,因为她心里确实是是这么想的。
那天晚上季延说他想要的不仅仅是这个,阮姝是个聪明人,有些话不用说得很明白也能懂。
毕竟她在桑晚柠身边待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头号军师、金牌调解员、满级情感大师(理论上的),哪次她和祁司正吵架不是她在旁边听着劝着?
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情感经验丰富到能出书的程度。
所以她觉得谈恋爱也就那样。
没劲透了。
前天桑晚柠还在跟祁司正吵架,今天就迷迷糊糊地问,祁司正去上课为什么不叫我?
阮姝还奇怪,你是不是又忘了自己当年填志愿的时候和祁司正闹分手,赌气跑来阚阳上大学了?
这是扎在祁司正心里的一根刺。
却是桑晚柠最容易忘怀的一件事。
可要说桑晚柠作,她也没多作,基本上就是发发小脾气,第二天又跟忘了似的亲亲热热地宣布祁司正是我的男朋友,是我最最喜欢的人。
做错事了也会道歉。
可年少时的感情最经不起折腾。
成年后的爱情也一样容易破碎,谁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出现裂痕,然后两个人还在粉饰太平,装作无事发生。
等某一天,在毫不设防的情况下,才突然掰开胸口给对方看,说:我的心早就碎了,只不过是怕你伤心,承受不了,所以一直没有说出来,但现在我不想装下去了,再见吧。
她觉得她和季延不该是这样。
因为他是个成熟的大人。大人不应该被感情困住,世界很开阔,他们应该有更多的自由和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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