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
这话就说得有些过分。
谁说爸爸不给钱她就不能自己挣?没了阮旭东她阮姝照样可以养活自己,可到底还是年轻,有许多想法都不够成熟,要不然辅导员问她时,她为什么底气不足,欲盖弥彰,不敢说是自己挣的而是阮旭东给的。
是因为她知道没有人会相信她。
总有人认为十九二十岁的女孩子就该养在温室里,你的钱不是这个男人给的,就肯定是那个男人给的。
阮姝有些委屈。
但她委屈的不是这个,而是气阮旭东撒谎,他分明不是一毛钱都没有给她,她前几天才用过,余额变动他那边会收到短信。
阮姝私心是想等甲方那边付完尾款就还上,也不算是违背了自己的原则。
在外住宿这件事他也清楚,那份申请表他确实没有签字,可他分明是知道并且讚同的。
眼泪在这一刻忍不住决堤。
她憋着那股酸劲儿,说出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没有人给我钱,但房租确实是我自己的挣的。这个月要评优评奖了吧?我的绩点年级前三,拿到奖学金后我会有更多的钱,但这个钱我就是不愿意交电费,我不和她们一起住凭什么要我替她们分摊电费?”
“违反校纪校规这事还没处理好呢,你现在就开始想评优评奖的事情!是想把你获奖的公示和违纪处分一起贴在公告栏是吗!”
阮姝绷着眼角。
有些生气,比上一次在这训话的时候要更生气一点点,但她忍了忍,没回应他的怒气,隻说:“老师再见。”
之后离开了办公室。
辅导员的大叫都没留住她。
做人要讲礼貌,她一直记着,因为这是最基本的家教,大吵大闹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既然还在气头上那就等冷静下来再说。
阮姝一路走回宿舍。
今天下午还有课,选修,所以没选课的两个人还在。
她们看到阮姝回来,都吓了一跳,张着嘴好几秒不敢说话。
“干嘛?见鬼了吗?”她说。
有些面无表情,外面明明还是大太阳,虽然气温已经骤降,但亮度是够的,照着走廊外的那几棵常青树的叶子绿油油的。
留着齐肩短发的是她们寝室长。为人还算友善,但性子软弱,没什么主见,大家一站队她就跟着站队,像棵墙头草。
此时墙头草看着她说:“小姝,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这是我宿舍,我不能回来吗?”她反问。看到床上堆满的那堆杂物,瞬间刚到有些窒息。
她只知道八人寝住得会不舒服,上下铺连个私人书桌都没有,只有公用的两张摆在中间,书架和储物柜也是一人一行,行李箱不是塞床底就是放货架。
但只要分配好,空间还是足够用的。
不至于要把她的床当杂物堆放处的地步。
阮姝随意拎起最刺她眼睛的一双拖鞋,问:“谁的?”
寝室长潘斓不敢说话,另一个高一点的何珊燕则说:“怎么了?”
语气满不在乎,“你都不在这住了,我们放点东西很正常吧,这宿舍又不是你的,讲话这么衝干嘛?”
“我不是吗?”
阮姝觉得好笑,“住宿费我没交吗?我的东西不还在这吗?你没看见我的床和被子都还在这吗?舍管阿姨有说这张床不是我的了吗?这是你的鞋还是她的鞋,你就在这帮她说话,你算老几?”
阮姝发起脾气来也很凶,直接抓着那双拖鞋就扔过去,没砸到人但砸碎了桌上那块化妆镜,摔在地上裂了七八片。
何珊燕扯着嗓子尖叫:“阮姝你他妈有病吧!这是付佳的鞋又不是我的!”
哦,是付佳。
那个真的有病却不去治的,还来反咬她一口,说她有抑郁症在宿舍搞孤立的付佳。
“哦,那你叫什么叫。”阮姝气笑了,“你以为你就没有在我床上扔东西吗?”
她一样一样把床上的东西扔到地上。
“洗衣粉、脏内裤、快递盒、瑜伽垫、化妆刷、鞋子、鞋子、鞋子……又是鞋子!”
“你们是不是就喜欢往人床上扔鞋子!”
她气得崩溃大哭,眼睛红了一圈,恰逢这时另外一个最爱八卦的舍友赵丹妮回来,边推门边说:“我靠我靠!姐妹们!你们听说了吗!我刚从学院那边回来,在辅导员办公室兼职的学妹跟我说郭老师要取消阮姝的评——”
“优……”
最后一个字落地无声。
她看着寝室内满地的狼藉震惊得说不出话。
而肇事者阮姝已经恢復理智。
她回来本来也就不是为了整理床铺,而是因为天气降温,她得拿些换季的衣服。
抽出床底下的行李箱,锁不知道被谁撬过了,里面爬了几隻蟑螂。
她突然没了兴趣,有些疲惫地站起来。
“……就这样吧。”阮姝说,“这些东西你们想要就要,有几件外套都是香奈儿的,你们拿去二手卖了充点电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