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
完全是条件反射的反应。温年侧脸贴着男人侧颈,想起这是她定的出门闹钟,她今天还有早课,从郊外去学校,要提前出发。落在后背的宽大手掌,触及柔软触感,像是轻哄小朋友般,很轻地拍了那么一下。耳畔落下低沉嗓音,裹着几分哑意。“温老师,我送你去学校。”温年微张嘴唇。又听到懒怠嗓音落下,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都睡到一处,闹了老婆一宿,做老公的不该给些补偿?”温年有些好奇说的补偿,是送她去学校,还是有旁的,可她完全不敢问。生怕男人给她来句,换他抱着她哄睡补偿。此时她深深地明白一件事。在男人清醒的时候,她真的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白桃“亲爱的, 怎么了,怎么又在发呆啊?”手掌在面前晃了晃,温年这才回过神, 抬眼看向凑到身边的好友。“你昨晚做什么亏心事啦?”阮韫眼里写满了八卦和揶揄,“说来给姐姐听听。”温年微抿嘴唇:“哪有什么亏心事啊……”“没做亏心事, 你脸红什么啊?”“我……”阮韫瞥着她的神情,顿时像是抓到她的把柄:“你没第一时间否认就是默认,那就是昨晚确实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所以是什么亏心事呢?”“已知你昨晚跟你老公在一起, 已知你做了亏心事,已知——”阮韫越说语速越快, 温年都担心她压不住声音, 连忙捂住她的嘴唇,很轻声地说:“已知,什么都没有发生, 也不会是你想的那样。”“而且他已经出差四天了。”病刚好,就直接到国外出差了,她叮嘱的好好吃饭好好休息的话, 每次都回好。可照男人那副随意性子, 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阮韫笑眯眼睛,逐渐露出了然的神情:“那就是四天前的晚上, 发生了什么。”温年知道她大概是又“懂”了。在她们凑在一起说话的时候, 办公室的另一边已经热闹起来, 原来是开始了下月命题作文的讨论。我和同桌、我和我的父/母亲, 一件难忘的经历、我爱我家……明明一些常见的命题作文题, 但每次都能讨论得热火朝天,你一言我一语的, 堪比菜市场大会,总统竞选。最后语文组的组长,是位很有气质的中年女性,姓罗,最后一锤定音,把主题定为——我的理想,一个老生常谈的主题。立刻有年轻的男老师吐槽:“老大,这主题是不是太老土了些?”“土什么,理想多好一词,人没有理想那跟咸鱼有什么区别,我们祖国柔嫩的花骨朵就该多受理想主义的熏陶!”“对啊,我还记得我小时候写的理想呢,现在自己想起来都觉得好笑。”“怎么着,你写了你想当太空人?”“啊哟,小李真懂我,我写的还真是想当宇宙太空人,在宇宙种满蘑菇!”“那我更牛,我想变成迪迦奥特曼,拯救世界!”“你这算什么?那我岂不是更牛,我是当奥特曼之父,专门当你们这些人的爸爸!”……温年和阮韫默默听着,捂嘴偷笑起来。他们办公室里的氛围很好,男女老少处在一起,就像是同龄人作伴,尤其是几位年纪相近的男老师,一闹起来就跟说起相声似的,比班上的小朋友们还要幼稚。“好好好,各位老师们,注意点影响,做老师不要太攀比了。”语文组长拍了两下手,及时叫停,“到午饭点了,再晚就抢不赢食堂了。”民以食为天,果然在这句话刚落下,大家一致盯向墙面的挂钟,距离午饭时间刚好十分钟,这个时候去刚刚好。于是纷纷结伴去往教工食堂。无人关注的命题作文主题,也就自然定下“我的理想”。去往教工食堂的路上,阮韫亲昵地挽住温年手臂:“你今晚是不是又要过生日啊?”温年微抿唇角,很轻地点了下头。“也太幸福了,一年过三个生日,跟爸妈过完,又跟老公过。”阮韫眼里满是八卦和好奇,“所以你知道是什么惊喜吗?有给你透露点风声吗?”“没有。”温年无奈地摇了摇头,“一点风声都不肯露。”想起男人回回逗弄自己,给她抛一只诱人的胡萝卜,等到她问过去时,又是那副不肯透露的模样,真的丝毫不掩饰这副恶劣性子。
“啧啧,说起你老公就笑。”阮韫拈酸带醋地说,“温年啊温年,我以前觉得谁都有可能会变成恋爱脑,你肯定不会变成一个恋爱脑的。”温年好奇地问:“我哪里恋爱脑了?”阮韫震惊地说:“你竟然懂这个词。”温年知道阮韫是故意逗自己,口吻几分无奈:“我也是上网的,好吧。”阮韫说:“我今天就看到你经常看手机,你平常都是拿手机当摆设的,哪有看这么勤过,还一看就一直笑,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谈恋爱了。”“而且就在三分钟前,你下楼梯的时候,看了眼手机,就在偷笑。”温年缓缓睁大了眼睛:“我明明是跟小姑娘聊天。”阮韫定定举到面前的手机屏幕。三分钟前,聊天的确实是别人,备注是颜岁岁?(ˊwˋ)?。这么可爱的颜文字,一看就不是温年存的,要知道她这个好友,最是一板一眼,存学校同事都是年级班级+姓名+老师的标准格式。就连她这个十几年的老朋友,都是阮韫韫(爱心)的备注,当然最后一个韫和爱心,是她硬生生加上去的。阮韫眸光突然一闪,其实也不是她想故意看的,实在是刚刚晃到了她的眼睛,实在是太扎眼了。抬眼,目光直直越过屏幕后的姑娘。“有的人表面备注周先生,其实暗地里,一口一个老公哟~”温年眼睫骤颤,慌乱把手机锁屏。“温年年,你现在脸真的好红。”阮韫调侃她,“你这么薄脸皮可怎么办啊?每天跟你老公睡一被窝,岂不是要红成煮熟的小螃蟹嘛。”温年心想她才没有红成一只小螃蟹,她甚至还主动环住周齐斯,哄他睡觉,还被当成大型玩偶抱了一夜呢。可这些话她还是不打算说了,一会被阮韫又不知道要扭曲成哪样。她有些欲盖弥彰地说:“我们快走吧,一会没有好吃的菜了。”“好好好。”阮韫说,“不能饿着我们的寿星大人,一会想吃什么,姐姐请你大餐。”……周五下午放课,温年被阮韫用车带到校门口,她知道颜岁要来接她,今天就没有开车出门。颜岁特意探出头和阮韫告别,又朝着温年笑道:“温姐姐上车。”一路行驶到江边别墅群,黄昏拖曳一条长长的渐变江界线,云层包裹的暗红色火球,撒落橙红色的微醺天光。她们刚走进大门,眼前一片昏暗。“砰”地两声,金色礼花作响,客厅只开着几盏星星灯,散发橘黄色柔和光晕,在星星点点的光芒中,碎屑在半空中浮成漂亮耀眼的星辰。“生日快乐,大寿星!”“生日快乐,嫂子!”……生日祝福语交错到一处。温年环视了圈周围,并没有人在,隐约在半空中看到半断开的银丝,大概是之前就布置好的自动装置。颜岁笑嘻嘻的,挽住温年手臂,带着她朝着沙发走近。窗户被厚重窗布遮住,室内光线昏暗,只有浅浅光芒映照,所有人都坐在沙发前的毛毯上。四天没见到的男人,单独坐在一边,一身黑色衬衫,领口松垮,露出冷白精致的锁骨,气质随性怠懒。漆黑眼眸朝她瞥来,漫不经心的。拍了下旁边的位置。温年挪步到他身旁坐下,毛毯触感柔软,很舒适。茶几上摆放着各种蛋糕,在空气里散发着甜香。温年问:“什么时候回来的啊?”说话时,她下意识压低了声音。“一来就说悄悄话啊?”“哥你这话也太酸了,生怕别人听不出来你没老婆,人小夫妻说句话怎么了。齐哥一下机场就赶过来,难不成还是来跟你唠嗑的?”完全是明晃晃的打趣。眼前被推来一块抹茶慕斯蛋糕。颜岁说:“ 温姐姐,别理他们,一个个欠得慌,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温年轻声说了句谢谢,借着朦胧光芒,看清对面其他坐的人,沈一行和沈则清两兄弟,迟砚和唐千雪,还有两个年轻男人,是之前在茶馆见的那俩人。明明很宽敞的地方,一堆人偏偏挤到一处坐。温年吃了小半块慕斯蛋糕,舌尖漫过香甜,不腻,反而是很清新的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