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姚昆一脸凝重,严肃道︰「此事非同小可。将军不在,我已派人赶赴茂郡通城,详细瞭解事情原委后续,幷已写了奏摺递上京城。也下令全郡不可鬆懈,严防细作做乱。」
龙大不语。
姚昆皱了眉,问道︰「将军,前綫是否有异常动静?」
龙大点头︰「确是。我们于南秦的探子被杀了。南秦将他一家三口人头随江送予我看。」
姚昆大吃一惊︰「也是这两日的事?」
「除夕夜。」
姚昆猛地站了起来,不安地来回走,道︰「袭击东凌使团杀害两国使节的凶手,也不知是何人。但这事赶得太巧。我们予南秦里的探子被抓了,于是南秦派来觐见我大萧皇帝的使节被杀了。他们完全可以说是我们在报復。若是开战,他们师出有名。我们不但派了细作,还杀了他们的使节……」
姚昆挥着手,忽地停下︰「师出有名?!对,这是不是南秦的阴谋,他们勾结了东凌,牺牲几个使节,然后取得出战的藉口。且东凌使节团遇袭,东凌也死伤不少人,南秦可趁机与东凌联手。」
龙大思索着,没说话。
姚昆越琢磨越生气︰「他们抓到了我们在南秦的细作,而我们隻抓到了我们大萧自己被南秦收买的奸细。这说出去,也是比不得。他们空口白牙,完全可以说是我们捏造案情,污蔑于他。而南秦与东凌使节却是实实在在死在了我大萧境内。那史平清也不知是干什么吃的,既是要接待使节,倒是把安全守卫做好,如今出了差错,只得任人拿捏。啊,会不会其实是东凌的阴谋,若是我们两国交战,他东凌便能坐取渔人之利。毕竟南秦于我们这处求来访觐见被拒,于是被东凌钻了空子。若是当初我们准了那南秦使节的要求,说不定……」
「姚大人。」龙大打断了姚昆的自言自语。
姚昆停下来,看向龙大。
龙大神情平静,显得从容镇定。姚昆舒了一口气,也冷静了些,他坐下来,等着龙大继续说。
「大人,使节被杀一事,是南秦或东凌亦或其他哪方我不敢定论,但有一事是肯定的--我们于南秦安置的侦察已被对方击溃。我们抓到细作,与对方交涉,而对方抓到细作,话不多说,先杀了给我们看。若说南秦于此事里无辜那是断不可能。」
姚昆忙道︰「所以其实还是南秦?他们想战,想逼我们大萧让步,讨得好处,但又惧自己战力不足,于是拉上了东凌。东凌是个墻头草,南秦便杀了使节下狠手,好让东凌下定决心?」
龙大幷未附合这推测,他道︰「大人,无论如何,有一隻手在把我们往战场上推。这仗怕是无法避免。大人做好准备吧。」
姚昆长嘆一声,好半晌,才道︰「二十年前,我便在这里,看着两国交战,兵戈抢攘,百姓受苦,足足三年战事才平息。」他看向龙大︰「龙将军……」
龙大道︰「枕戈坐甲,是为安宁。浴血断头,在所不辞。」
姚昆看着龙大,许久立起,施了一礼。
姚昆与龙大很快商议好诸事安排,姚昆召来各官员嘱咐下令,龙大回紫云楼。
进得紫云楼,去了衙堂,召谢刚。
紫云楼亦府亦衙,龙大有事常在自己院里或是书房处理,鲜少开衙堂。用军衙处置事务,这事态显然极严重。
很快,这事传遍紫云楼。所有人都惊虑。
谢刚很快到了,其他于楼中的军中重职官将也赶了过来。
龙大端坐堂上,将这几日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众人闻讯皆大惊。龙大盯着谢刚,道︰「谢刚,你四品校尉,官阶比这堂上众人都高,责任也该最大。你掌管探兵侦队,前锋侦察,可是中兰城内的细作头目逃脱,军中出现奸细,军情一直泄露,如今就连潜伏于南秦的侦查布局都一败涂地,你自己说,你还有何脸面享朝廷俸禄,有何资格掌军中要职!!!」
龙大说到怒处,一拍堂案,众人皆垂目正色,屏声静气。
谢刚抿紧双唇,一脸惭愧,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将军,属下知罪。属下愿将功补过,求将军再给我一次机会。」
「再给你机会。我怕是再给南秦机会!」龙大怒喝,「现在他们就差跑到我军帐前撒尿耻笑了!」
谢刚伏地叩首︰「将军,我必会查出消息泄露的真相,抓出南秦的把柄,探出他们的要害……」
「不必了。」龙大喝阻他的话,说道︰「让你再办此事,我如何放心。于南秦潜伏的探子,何等隐秘,费了多大心力,你连这些都守不住,我们未战先败,颜面尽失,军威何在?你罪当问斩!」
「将军!」众人大惊失色,齐齐喊道。谢刚一声不吭,伏首不动。
龙大瞪着他,喘了口气,道︰「念你从前有功,先隻罚你二十军杖。如今正是开战危急之时,我没时间细细处置你。你给我滚到沧南兵库待命,待与南秦战事完结,我再上禀皇上,发落于你。」
「将军三思啊。」众人又齐声喊。二十军杖就算了,沧南兵库待命?那兵库是在陲远荒凉之地,处罚罪犯收容流民,让他们耕种囤粮打铁制兵器,若是战时兵力不足便由他们补上的那么一个地方。将谢刚发配到那儿,名义上没什么,但实际就是直接判了他削职流放重罪了。
周群周长史道︰「将军。谢大人从前功勋斐然,且一向忠心耿耿,纵有不是,也是低估了南秦谋略,被钻了空子。将军,如今正是要用人的时候,如此重罚谢大人,军中如被砍一指,损失太大。不如让谢大人戴罪立功,待战后再论过评罪,细细判罚。」
李长史去世后,周长史顶了他的职务,在紫云楼里处置各军务文书案录等事。他是谢刚亲自挑选出来的。在李长史出了那样的事后,周长史感激谢刚对他信任,他自己也兢兢业业,努力勤奋,生怕出半点差错。如今谢刚被罚,他替谢刚不平。
「如此大的差错,若无重罚,将官们威严何在,兵士心中如何想?军威不存,军心涣散,尤如四肢皆废,岂是被砍一指能比?」
龙大这话一出,大家皆不能语。这道理清清楚楚,无法反驳。重罚威慑,确是在军中极有效的手段。
谢刚一声不吭,抬起头来,眼眶已红。
「拖下去。」龙大看着谢刚,一脸沉痛不舍。这三个字说得沉声沙哑,好半晌无人动。
龙大猛地站了起来怒喝︰「拖下去!」他一拍堂案,桌子四脚应声断裂,案桌霹雳啪啦摔了一地。几个卫兵吓得赶紧上前拖起谢刚。谢刚站了起来,甩开他们的手,一言不发转身出去了。
堂上静寂无声。好半晌龙大踢开坏掉的案桌走下来,站予众人面前开始布置军务。如此这般如此这般,分好工派好事,众人各自领命,这才散了。
龙大离开衙堂后回了屋子,嘱咐卫兵自己需静思,谁也不见。
当天谢刚在众将的庇护下,受了潦草轻盈的二十记军杖后,带好行囊,骑上骏马,准备被几个兵士「押送」到沧南兵库。蒋鬆送他,让他忍耐,说待过得一段,龙大气消了,他们找机会劝龙大让谢刚回来。在回京前弄几个功劳,这些事就过去了。
谢刚一直神情阴郁,也不怎么说话,闷闷应了声。
安若晨也赶到,准备了好些吃的让谢刚带着。她比任何人都要震惊。谢刚予她而言,是恩师一般的人物,且这军中处罚果断严酷,可比她从前见识过的都来得残酷意外。
「谢大人。」安若晨完全不知该说什么好。
谢刚从她手里接过包袱,轻声说了一句︰「莫鬆懈。事情刚刚开始。南秦暂时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