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2:底层的奋斗
小尤原来是真的小。
邵光荣气得一句话都不想和她说,扯着她上车,让她赶紧报地址。
到了地方,邵光荣扔了一麻袋猪肉下车,「你自己找人搬,以后千万别说你认识我!我知道自己长得帅,你们这些臭丫头能和我处对象值得炫耀,但我丢人,丢人懂不懂?」
麻袋就砸在小尤脚边。
小尤被邵光荣骂的抬不起头来。
「对不起,邵少,你是个好人。」
邵光荣摆摆手,「别跟我在这废话,啥叫好人,容易被骗的就叫好人。被骗了还不计较的叫冤大头,你看我长得像冤大头不?」
那肯定是不像的。
就算真像,小尤也不敢说呀。
邵光荣一踩油门就跑了,小尤看着脚下一麻烦猪肉懊恼,忍不住踢了一脚袋子:
「都是你们,要是不吓我,我怎么会露馅儿?」
别人说过邵光荣换女朋友勤,却从来不碰年纪小的。现在完蛋了,邵光荣知道了她年纪,她就是打扮的再成熟,邵光荣也不会和她处对象了。
小尤也欲哭无泪,野猪真坏事啊。
可这是一袋子肉啊,她能不要吗?谁家有钱这样浪费的,这一麻袋肉是200斤,至少值三四百块钱。
跑一趟外省,落下三四百块钱不少了,邵少就像别人说的那般,对「女朋友」大方。
但估计哪任「女朋友」都没收到过200斤猪肉。
小尤犯愁的是该拿这200多斤肉怎么办,回家怎么说啊,去同学老家玩儿,别人杀了一头猪给她带回来?
巷口的路灯照射下,小尤费力的拖动布口袋。
……
生活在哪里都是很艰难的。
16岁就要浓妆艳抹,想要靠上高干子弟的年轻女孩儿不一定是爱慕虚荣,可能还有难言的苦衷。
在京城的小巷,16岁的小尤费力的拖动一袋野猪肉。
在香港的货轮码头,一个单薄瘦弱的身躯,也在用意志和肩膀上的货物搏斗。
码头的苦力又不像中环上班的白领,还有固定的上下班时间,货船什么时候到岗,搬货的就要什么时候开工。
这个活儿还不是想干就能干,苦工都分成很多势力,不依附某个帮派,在码头是接不到活的。
高强度的重体力活,一般都是精壮的男人在做,码头苦力算是香港的社会底层了,从大陆偷渡过来的人,要是没有亲友可靠,走投无路也只能到码头「扛大包」。
扛大包的99都是男人,也有不足1的是女人。
总有丧子或死夫的女人,在这世上没了依靠,若再无文凭或技术,不愿意沦落娼门,选择在码头扛大包大概是最后的出路。
生活会把人逼的麻木不仁,有的人不是不想堕落,是没那身体条件。
香港的妓女不少,操皮肉生意也是要姿色的。
不年轻不好看,只能在最低等的地方卖肉,赚来的皮肉钱还要被社团的人抽水,最后落到低等妓女手里的数目少的可怜,有些女人哪怕走投无路也不肯去当妓女。
在这个货轮码头讨生活的女人不多,零零星星加起来也有十多个。
为了和男苦力抢饭碗,女苦力们不得不抱团。
有的女苦力是真要强,有的女苦力在多扛包和轻鬆间,也会选择鬆掉裤带,赚一赚码头男苦力的钱。这种事你情我愿,只能说是通姦,男苦力付出一天薪水意思下,再鸡贼的社团都不会来抽这个钱。
裤带鬆的,看那特别洁身自好,像贞洁烈女一样不肯被侵犯的女同胞就不太顺眼。
比如来了一个月的年轻女苦力。
脸上再用锅底灰涂抹,轮廓还是很清秀的。
别人都敦敦实实的,唯有她瘦瘦弱弱,码头上的海风稍微大点都能把这人吹倒,就这样的还来码头找活干。
都以为坚持不了三天就倒地不起,或者会哭着喊着选择来钱更容易的「生意」,偏偏这年轻女人还撑了一个月。
一次抗的不多,就分开扛,总量上要赶上别人。
开始比不上,一个月下来,她到底没像别人说的那样倒地不起。
回到住的地方,一个男苦力提着裤子从房间里走出来,多看了两眼这年轻女人,砸吧两下嘴走的依依不舍。
屋里的女人走出来,看见新来的病秧子就站在门口,吓了一跳:
「有病!装什么清高,我看你能扛一辈子大包!」
年轻女人进屋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她在这里的一个月从来不和任何人争辩,别人对她态度友善她就笑笑,若对她冷嘲热讽,她就模式。
不知道反抗的人活该要被人欺负,年轻女人不知道想到什么,罕见搭理了说风凉话的女苦力:
「不,我不会扛一辈子大包,我不是来香港扛大包的。」
因为从来没有反抗过,陡然反驳,讽刺她的女苦力都没反应过来。
等回过神来,年轻女人已经背着个小包走了,不由狠狠吐了口唾沫:
「呸,德行!晚上回来再收拾你!」
晚上回来?
出乎意料,年轻女人晚上根本没回来。
女苦力这才听说,新来的干满一个月结算了工资,背着包离开了码头。
「我就说了,码头的工又苦又累,她一定要选来钱更快的路子!」
语气中带着幸灾乐祸。
旁人听了,少不得替年轻女人辩驳两句:「她要是愿意当妓女,就不会来码头干活,你们没见过她刚来的时候,皮子又白又嫩,肩膀被磨破了,晚上自己把水泡挑拨……我们能吃的苦,她也能吃,又没偷过懒,现在肯定有了别的出路,她和我们不一样,说话斯斯文文的,看着像个文化人。」
文化人为什么回来扛大包?
这并不奇怪,大陆那边偷渡过来的文化人又不仅一个。
有的人慢慢熬出头,有的人沦落底层,还有人在海里就淹死了,那才是没有出人头地的可能性呢。
几个女苦力争论的时候,她们嘴里议论的目标,已经换下了臭烘烘的衣服,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躺在床铺上,整个房间像小小的鸽子笼,却比码头女工们睡的大通铺多了隐私。
「码头做活,是现做现结,我已经有了一点积蓄,现在想到大公司工作,我需要一点运气。」
就如那些女苦力所说,收拾干净没有伪装的年轻女人,露出了姣好的面容。
她是能走捷径的。
她的姿色起码比80以上的暗娼都上乘。
但她来香港不是当妓女的,而是要出人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