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他想通过这种方式偿债
步越都看见了。
步承仁看着他发青的脸色,伸手掐住他的下巴,“怎么这个表情?”
“对我的反应失望了?”
步承仁轻声笑道,“实话告诉你吧。”
“这个家我最讨厌的是步越他妈,其次就是他。”
卫青杨因为这句话心中巨震。
脑子里大吃一惊。
怎么会有人不爱自己的老婆不爱自己的儿子?
没来由地,他替步越愤懑不平。
“你走吧。”步承仁整理完自己的着装,“我还有点事和步越说。”
“你故意的?”卫青杨再次问出声,“你故意带我回来,又故意通知步越回来?”
步承仁没否认,微微俯身整理了一下卫青杨的校服短袖,轻飘飘的话音响起,“你不喜欢他,可他喜欢你啊。”
“我就是故意的。”
步承仁弯起唇角,“我就是要恶心他。”
“什么东西,敢和老子抢人?”
卫青杨愣住了,继而心中灼烧起一股熊熊烈火,整个人变得更加怒气冲天,从未消退的嫌弃与厌恶如潮水般一起涌来,变成更加浓烈的恨意,闪着寒光的眼色仿佛想要带着面前的人一起下地狱。
“步承仁,你真不是人。”
“你真恶心。”
卫青杨从来没觉得自己的步伐那么沉重,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抬不动脚。
步越的身影就在台阶最下一层,卫青杨看着他垂起的肩头心脏骤然一紧。
一步,两步,三步……
在从步越身边经过的时候,自己的脚腕却被人突然一把握住。
卫青杨感受到了什么叫刺骨的寒意。
步越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是嘴边带了一点苦笑。
“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垂在身侧的右手紧紧地抠着裤缝,卫青杨沉重地闭上眼睛又再次睁开,“没有。”
“没有?”步越松开手,嘴里重复着这两个字。
空气仿佛静止了一秒,直到步承仁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步越,上来一下。”
步越站起身,卫青杨这才感觉空气又流通了,悬着的心仍旧让他心里感到不安。
“等我。”
步越在上楼前留下这么两个字。
卫青杨没等他。
就像在高考结束前没等他一样,现在不会也不可能再等他了。
就这样吧。
他想。
结束吧。
卫青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别墅,脑子里胸腔里被什么酸涩的情感胀地满满的。
本来就该结束的。
就这样吧。
早知道晚知道结果又有什么不同呢。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任何心理防备。
太难堪了。
步越会恨他的。
步越会恨他的……
对不起。
对不起……
他想起了步越曾经说过的一些话。
“那些谄媚着爬上我爸床上的人都是间接害死我妈的凶手。”
“我真恨不得杀了他们!”
卫青杨看着步越的脸,心里涌起万般情绪。
万般情绪,万般苦涩,万般悲凉。
那如果我也是其中之一呢?
夏天的蝉鸣向来聒噪得很。
可能是因为它们只能叫唤一个夏天,所以拼命高声歌唱,妄图在这个世界留下最后一点痕迹。
卫青杨抬眼看了看天空,一望无际的蓝。
他不知道走了多久,又走了多远。
额头冒起密密麻麻的汗,太热了,就连吹过来的风都是闷热的。
这个夏天明明才刚刚开始,怎么就要结束了?
“凭什么?”步越吼出声。
“凭我是你老子!凭你没权没势!更凭你身后空无一人!”步承仁迅速拍桌,也跟着嗓门大了起来。
把步越送出国是他早就做好的打算。
一是为了不碍他眼,二是为了完成沈清清死前的嘱咐。
其实他完全可以不管的。
他和沈清清之间的感情早就名存实亡了。沈清清同意以交换权利中心的方式来换得让步越能生活在一个完美的家庭里。
步承仁同意了,但最后沈清清却要先走了。
她说,“步承仁,这辈子我没求过你什么,只求你对步越好一点。”
“他是你的儿子,不是你的棋子。”
什么棋子,他们娘俩早就成了他手中的弃子。
她说,“我再求你一件事。”
“让他出国留学,让他早日接手沈氏的企业。”
步承仁听话听全了,做事却只做一半。
什么沈氏企业?早就没了。
现在是他的步氏天下。
将死之人的话听一半做一半,步承仁觉得自己也仁至义尽了。
“你大可不去。”步承仁冷哼出声。
步越冷眼掀起。
步承仁看着他,“但这也是沈清清求我办的最后一件事。”
“刚刚那句话说错了。”
“你去不去其实对我影响都不大。”
步越感觉自己被一根无形的钢绳勒住了喉咙,“你说……这是我妈的遗嘱?”
“既然要出国,为什么之前不说?为什么还让我参加高考?”
步承仁扯了扯领带,“你学习成绩那么好,考个状元不也应该的吗?”
“是吗?”步越突然想明白过来笑出了声,“考个状元,然后被媒体报道得好看,更加凸显你这个步氏集团的老董教子有方吗?呵,是,是,步承仁,你真的,很会为自己,铺路,造势。”
步越感觉自己的心沉得完全喘不过来气。
卫青杨开门看见是他的时候瞬间甩门,却还是被他强硬地塞进手背。
没有任何痛苦的闷哼声,卫青杨却被吓得立马拉开门,刚想要伸手过去看看步越的手,却被他直接避开。
“来了这么多回了,这次把我避开门外也不像话吧?”
声音冷得瘆人,步越强行挤进了门。
卫青杨下意识屏气退后一步。
“说话呀?”步越笑了笑。
但那张脸上却看不出任何是发自内心的开怀的笑意。
“我……”
“没有喜欢吗?”
“都是报复吗?”
“怎么没听你说起过啊?”
三句话说得轻飘飘,但在卫青杨耳朵里听起来却是沉甸甸的。
反正都这样了……
卫青杨深吸一口气,“没什么好说的。”
步越的视线没离开过他的脸,幽暗黑沉的眸底燃烧着熊熊怒火,胸膛里团着一股吐不出来的浊气。卫青杨过于冷淡和逃避的动作看得步越火大,而这场火越烧越旺,旺到步越突然想砸点什么东西出气。
玻璃罩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支撑杆上的牵引线崩开,脆弱的半边蝶翼也断了。
卫青杨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轻了,他的心好像随着这个被砸碎的机械蝴蝶一起被摔得七零八碎。
玻璃碎片溅在他的脚边,步越完全是出自本能的下意识一看,脑子里竟然能分神想,应该没崩到他裸着的脚背上吧。
“我家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