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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很像对着录取通知书冲了一发的样子

 

手机?为什么突然要他看手机?

陆温寻将信将疑掏出手机,还没来得及解锁,通知栏已经跳出一连串消息推送。

每一条都带着陆越铭的名字,除了名字还有不堪入目的字眼。

呼吸瞬间变得困难。

那并不是梦,陆越铭的确跟男人上过床,并且上床视频还被泄漏了。

全天下的人都看得见。

陆温寻用颤抖的指尖点开通讯录,碰了碰父亲的名字。

急促的呼吸被悠长的通话音硬生生拉慢下来,没人接,他更换软件重新打,还是没人接。

事件已经发酵了至少两个小时,公司和本人都没有作出任何回应。

他们是打算冷处理吗?

陆温寻转头往商场外面冲,仿佛逃离一场会让他丧命的灾祸;贺迟森不敢让他离开视线,狂奔时死死盯着他的后背,生怕一不留神这人就从眼前消失了。

陆温寻险些冲到马路上,逼停一辆载客出租车;尖锐刺耳的刹车声划过天际,车灯离他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

看样子司机本就打算停车下客,速度比正常行驶要慢许多,才没真的撞到他身上。

开门的瞬间谩骂声接踵而来,陆温寻置若罔闻,等车空了迫不及待往里钻,关门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阻止。

是贺迟森。

“我跟你一起。”

陆温寻想给他腾位置,发现根本使不上劲儿,只挪动了一点点。

贺迟森就这么挤了进来。

明明左边的空间还很大,他们却像热恋中的连体婴情侣一般紧紧贴在一块儿,离了对方就活不下去似的。

超乎寻常的亲密感冲淡了不安,陆温寻的恐惧被贺迟森的体温带走了大半。

只是私密视频泄露而已,陆越铭顶多会被封杀,不会发生比这更糟糕的事情。

不会的。

贺迟森报出目的地,司机回头扫了他俩一眼。

“好几个明星都住这小区,你们遇到过么?哎,说到明星,那个陆越铭出事了,听说没?”

“没有,不感兴趣。”

贺迟森说完抓住了陆温寻的手。

陆温寻手心都是汗,但是没有一个剧烈运动后的人该有的热意。

他加大力道,几乎是攥着陆温寻的手,试图让他暖和起来。

一路沉默。

“嗬,这么多人,天天这样?”

小区正门被媒体围堵水泄不通,贺迟森回司机“嗯”,叫他继续开,前面路口右拐有扇侧门。

车停,贺迟森松开那只被他捂热的手,下车为陆温寻抵住车门;陆温寻踩上地面时身形一晃,整个人扑进他怀里。

陆温寻两只手都抓着他胳膊,有一边冰冷得不像活人。

贺迟森有些懊恼没把这只手拽过来一起暖着。

夕阳摇摇欲坠,晚霞如同被撕破的红绸缎悬在头顶,张扬又恣意;黄昏时的天空拥有摄人心魄的美,那是万物归于寂籁前最热烈的燃烧。

奔跑耗尽了陆温寻的体力和精神,出租车上待了二十分钟还没缓过来,只能跟在贺迟森身后亦步亦趋地走。

回家的念头无比强烈,心中的声音却说:“走慢点,走慢点吧。”

像是在抗拒着什么。

陆温寻行走时低着头,思考质询、安慰、谴责究竟哪种态度才是他见到陆越铭应该采用的——还没思考出结果,他已经见到了陆越铭。

贺迟森停下脚步,他也跟着停下。

离单元楼还有不到一百米的距离,已经能看见楼下围了一圈人:不是媒体,媒体的设备要先进太多,这些人手里只有智能手机。

手机和他们的视线对准同一个地方,那里是……

大脑一片空白,陆温寻机械性地抬头,眼神扫过一扇扇因为开空调而紧闭的窗,最后在二十三层停下。

那里是他的家,窗户格格不入地开着,窗口站了一个人。

是陆越铭。

不知道他站了多久,也不知道他在等什么,陆越铭的视线始终放在魄美的落日上,不曾低过头;天色渐渐黯淡,燃烧进入尾声留下苟延残喘的余烬,万物即将回归庸常平凡的本性。

陆温寻似乎听见陆越铭的叹息,他隐隐约约看见陆越铭拿出手机,接着口袋传来一声短促振动。

——儿子,对不起。

陆温寻抬头,一道黑影闪过他的视野;陆越铭已经不在窗边了,只一个瞬间便从二十三层来到他眼前。

“爸——!”

沉闷的撞击声盖过撕心裂肺的喊叫,人群短暂散开又重新聚起来,将陆越铭狼狈的模样隔绝在他视线之外。

眼泪汹涌而出,陆温寻想奔去陆越铭身边,却被恐惧拖拽住脚步,只能踉踉跄跄地行走。

腰上突然多了一道力量,陆温寻回头,跟贺迟森四目相对。

贺迟森眼里是他读不懂的情绪,糅合了很多感情,似乎还有一种不合时宜的深情。

像在对他说:“依赖我吧,你可以依赖我,你只能依赖我。”

不对。

陆温寻猛地回神。

他还有妈妈。

妈妈。

七月二十七日。

头痛欲裂。

陆温寻睁开眼,对着陌生天花板陷入短暂迷茫。

消毒水味道萦绕在鼻尖,他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医院病床上,接着动了动手指,触碰到一片温热皮肤。

视线往下移,他的手指贴上的是贺迟森的手臂——这人正趴在床沿休息。

陆温寻小心翼翼地收回手、艰难地支撑起身体晃了晃脑袋,试图回忆起在这之前发生的事。

贺迟森睡眠很浅,被碰到时已经醒了,只是没想好如何面对眼前这个支离破碎的人,才保持一副沉于梦境、置身事外的模样。

逃避不是解决办法,或早或晚,他总要面对。

“吵到你了?”

陆温寻问,声音又轻又涩,有种来自遥远梦境的飘渺。

他这时才看见贺迟森左肩上的固定带,与之相关的记忆雪花般纷至沓来。

迟迟等不到的电梯,曲折而上永无止境的层级,灌了铅的双腿,快要爆炸的肺部,被汗水模糊的视线和指纹,输了三次密码才成功打开的大门……

以及被锁住的卧室。

“卧室门开了吧,我妈她——”

窗外,一轮半缺的月亮高挂在深蓝色夜空中,越过贺迟森的头顶,这团朦胧的光晕看上去模模糊糊仿佛一张人脸——一张被塑料袋紧紧裹住的人脸。

最冰冷的一片雪花从虚无中飘落,恰好击中他的眉心,寒意从这里开始蔓延,沿着神经脉络凝霜般爬向四肢百骸,试图逼停血管里安静流淌的血液。

他的记忆远不止于被锁住的卧室。

陆温寻哆哆嗦嗦掀开被子翻身下床,脚落到地面的瞬间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那双爬了二十三层楼梯的腿已经不听他的使唤,又酸又软,像是泥做的,根本无法支撑他站起。

贺迟森也没好到哪儿去,起身时趔趄了一下,抓着床尾护栏才勉强没跌倒。

陆温寻就着跪地的姿势往前爬,爬到墙壁边缘撑着墙壁慢慢站了起来,像盲人一样摸索着前进,挪到门边推开门颤巍巍走出了病房。

医院走廊空无一人,明亮的白炽灯几乎要灼伤他的眼睛,而那死一般的寂静又在提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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