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还是来了
地刮了一下妹妹的鼻尖,笑着道,“没事,你们不说哥哥也要和妈妈说的。”
“我就知道,哥哥一定不会怪我的,嘻-嘻-”
……
伙房里,在姐姐妹妹地帮助下,陈锐正在给妈妈讲述镇上发生的事情。自然,说的没有实际那么危险,所谓买股票也是找个借口把钱退还人家。
“……事情就是这样。”陈锐说完从裤兜掏出准备好的三千块递给妈妈。
“帮着抱了个小孩,人家就----”陈翠英看着手里的钱,总觉得不真实。
陈锐又耐心地给妈妈解释了很久,他们是有钱人啊,小孩当时很危险啊……
当然,最后他也没完全说服妈妈。
用她的话来说,妈活了四五十年了,什么事没见过?天上绝不可能掉馅饼,要掉也是掉冰雹!
是啊,在这个一辈子老老实实和泥土打交道的女人心中,‘好运’这个陌生的字眼似乎从来没有降临过,哪一天真让她碰上了,反倒害怕了。
这个晚上她一夜没睡好,三千块啊!这得卖多少粮食,多少头猪……
&nbbsp;她不知道,儿子其实还藏了一千,否则还不得----
陈锐交三千块给妈妈,是不想她为下学期儿女们的报名费发愁。记忆中母亲刚交了上学期的报名费又开始想着下学期的了,从来就没轻松过。尽管这样,可到下一次报名时,钱总还是不够。
怎么办?
杀猪!一斤两块钱左右,一头猪一百多斤,差不多够一个人的报名费。
藏下一千,是因为要开始挣钱了。他不会把所有希望寄托在郭鸿宇身上,真要那样的话就不是天真,而是幼稚了!
作为一个过来人他很清楚,任何时候都不要想着依靠别人!
在陈锐计划中,郭鸿宇那步棋只占皮毛,他如果守信当然好,自己的计划就可以提前实施,妈妈暑假时就可以脱离繁重的体力劳动。反之,也不会有太大影响,最迟年底,全家人都要去县城定居。当然,县城也不过是个,相信在不久的将来,自己一定会走出桂省,走向全国,走向世界。
“凭着手里的千元大洋,老子要开始撬动地球了。”
还没等他发完感慨,就被妈妈从床上拽了起来。
“起床起床,和我一起去银行存钱去。”陈翠英催促着掀开了搭在儿子身上的薄被子。
“妈,太早了吧。”
“早什么早,等走到镇上还不得九、十点?”
……
母子从合作社出来,时间还不到上午十点。陈翠英攥着兜里的存折都还有种做梦般的感觉,这三千块钱----就是自己家的了?
大观镇甚至比昨天还要热闹,为期两天的首届民歌节今天还在继续,人们一点没有受到昨天惊牛闯闹市的影响,它好像从来没发生过一样。然而,一些人的命运却在这个路口偏离了轨迹----
“妈,正好今天你带着户口本,我们去派出所问问怎么办身份证吧。”
“办身份证干什么?”陈翠英看着儿子不解地问,语气倒是挺平和。
“这不马上考高中了吗,下半年去县城读书可能要用。”陈锐只能瞎编,真跟妈妈说想去松江市开户买股票,还不得被骂死。
“去县城读书?!”陈翠英疑惑地问。
“是啊,我想考新北高中。”
九十年代,对农村学生来说,读书考大学就是唯一跳出农门的出路。哪个当父母的不想望子成龙?听到儿子想考县重点高中,做妈的当然高兴,可一想到陈锐的成绩,陈翠英又的确高兴不起来。
关键是还不能太打击他,难!
“你姐姐她们学校也不错----”她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不能直接说,“你小子有几斤几两自己心里就没个数!还新北高中,能考个普通高中老娘就谢天谢地了。”
看到妈妈那哭笑不得的表情,再联想到自己的成绩,陈锐内心汗颜。不过现在哪是羞愧的时候,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妈,我知道你不相信,要不打个赌,假如儿子今年考上了新北高中,你能不能跟我去县城?”
“跟你去县城?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喝西北风啊?”陈翠英不以为然,“再说了,你能考得上?”
母子俩争争吵吵地走进了派出所,虽然不对儿子抱什么希望,但哪个当妈的不想自己孩子有出息。
在学校,有两种人最风光。一种是学习成绩好的,他们是各种表彰大会的焦点、老师心中的宝贝。另一种是问题学生,打架、逃课、泡马子,好多人虽然表面不屑,其实内心很羡慕他们。
陈锐自然不属于以上任何一种!
他是那种班主任翻看集体照片时,不看背面名字都想不起来班上还有这号人的类型。
民歌节后,陈锐返回学校过去一个多星期了,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变化,每天窝在教室后边象个透明人似的。
当然,他同桌除外。张波,外号胖子,一米六的身高一百六十多斤!按理来说海拔相差如此巨大的两个货色是不可能成为同桌的,他俩却同桌快三年了。
大观中学排座位非常民主,每次考试后老师把学生赶鸭子一样赶到教室外,然后按名次进教室自己挑位置,效率出奇的高,八十多张桌子半个小时搞定。
其结果就是,一、二、三排早被好学生坐了,四、五、六排坐的都是中等的,他俩几乎每次都在倒数二三排,当然,王春风他们几个‘大哥’永远霸占着最后一排,雷打不动!
“这道题你也会?”张波一脸哀怨。不知从哪天开始的,他发现老同桌转性了,上课认真听讲,下课做题,放学做题,晚自习依然做题,关键还做得出来。
“很难吗?”
“很难吗?”张波无语,心里一万头“草泥马”跑过,“锐哥,我服了,真的,胖哥求求你,教教我吧。”
“多大个事。”陈锐一脸不以为然,“真想学?”
胖子是他上辈子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之一,人除了看着猥琐,对朋友没得说!上辈子自己常年在燕京打拼,没什么时间照顾父母,自家的事情他没少帮忙。
“想”胖子一副以身相许的样子。
“死远点,真想学就听我的,每天中午放学、晚上放学、晚自习三个时段,每个时段自己加做一份试卷。”
“会不会----太累了。”
“想跟哥一起考新北就别特么废话。”
“考新北高中?!”
“照哥说的做,保证你考上。”陈锐内心恶寒,“兄弟,题海战术对你管不管用谁特么知道呢,别怪哥,哥也是为你好啊。”
“靠,胖哥豁出去了。”
从此,教师里多了两个二哈。
两个废柴痴心妄想要考新北的风言风语也随之而来。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新北高中是那么容易考的?”张霞人丑,学习是她唯一的骄傲,导致嫉妒心太强,说话很刻薄。
也难怪大家说风凉话,大观中学每年两三百毕业生,能考上县重点的不过区区十多人,对两个成绩中等偏下的人来说,考新北高中无疑等于痴人说梦。
胖子几次想要放弃了,扭头看到同桌气定神闲地做着试卷,咬了咬牙硬是坚持了下来。
陈锐,一个在职场里摸爬滚打了十多年的都市白领,什么龌龊的事情没见过?这些十六、七岁少年心中那点心思,实在太小儿科了,他压根就当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