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出师不利
脸又有泛红趋势,这才一下子恍然大悟。“哦哦哦,我知道了。那个什么,我没考虑周全,你等会儿,我现在下楼去给你买粥去。”
见他这么上道,常河反而更尴尬了,连忙拽住他的胳膊,“不急不急不急,你吃你的吧,或者我自己弄点也行。”
都琦点了下头,一边迅速扒饭,一边口齿不清地说:“哥,你躺着吧,我吃完就去买,顺便再打听打听薛哥那边现在什么情况,不然总感觉不踏实。”
后半句话算是说到常河心坎上了,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薛南珲那边的状况,死了得想死了的辙,活着也得想活着的对策,反正怎么都是麻烦,能提前知道些讯息,总比没头没脑的等着事儿找上门来强。
快速吃完晚饭,都琦披上外衣准备下楼。常河见他两只耳朵露在外面被冻得通红,便赶紧叫住他,转身在衣柜里好一顿扒拉,末了翻出顶带护耳的大棉帽子。
“这还是我爸年轻时候单位发给他的呢,里子是纯貂皮,可保暖了。”他一边说一边把帽子扣在都琦头上,结果发现帽子太大,脑袋太小,帽檐几乎快要盖到对方的眼睛上。
看着都琦那副滑稽的傻样,常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感觉心里的烦闷都减轻掉不少。都琦眼前没有镜子,看不到自己的模样,只好委屈巴巴地撅了撅嘴,嘟嘟囔囔地说:“笑什么嘛……你头大,我头小,戴着不合适不是很正常?”
常河憋着笑点点头,大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嗯,反正能保暖就行。你快去快回吧!”
根据都琦四处打听来的情报,薛南珲似乎已经脱离危险,捡回了一条性命。常河本以为他清醒过来之后势必要找自己报复,就算不报警送他进监狱,也少不了来一招三刀六洞以牙还牙;可是战战兢兢地等了几天,竟然没有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就好像被彻底遗忘了似的。
他心里不踏实,让都琦再去找人打听,结果一问之下得知,吴老三趁薛南珲重伤住院之际再次反扑,带着手下四处生事,甚至还派人到医院里下毒手,意图把他彻底消灭。薛南珲他们现在自顾不暇,正焦头烂额着,哪有工夫再分精力去对付两个小喽啰。
这个结果让常河感到既诧异又庆幸,脑袋里不由自主地冒出八个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但是在窃喜之余,他还是感觉十分不安,毕竟薛南珲不是什么善茬,不太可能会默默吞下这么一口闷亏,即使现在倒不出工夫,可是日后等战况消停了,难保他不会旧事重提,到时候自己还是得倒大霉。
思来想去,似乎还是趁这个时机躲得远点,逃开薛南珲的势力范围为妙。可是他心里放不下乔思思,又没理由带人家一起走,犹犹豫豫地一直拿不定主意,只说再看看情况,等实在不行的时候再跑路也不迟。
就这样又过了不到一周,常河身上的伤好得七七八八,正琢磨着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忽然一通电话打到了他的手机上。
“常河,你、你在上班吗?现在方不方便出来一趟?”
来电话的人是乔思思,她的声调在努力保持平稳,但依旧不难听出其中的颤抖。
常河心里打了个突,连忙回应道:“没有!方便!你在哪呢?我现在就去找你。”
“我在火葬场。”电话那头,乔思思用力吸了吸鼻子,似乎是想把哽咽憋回去,可到底还是没有忍住,气息不稳地带着哭音低声说:“你快点过来,帮帮我吧……”
从小到大,乔思思向来都是坚强到有些倔强,常河哪里见过她露出这种脆弱的模样,于是瞬间就慌了,一边套衣服一边忙不迭地答:“别哭别哭!你等着,我现在就过去!没事的啊!有我在,什么事都没有!”
路上,他心里半是惴惴半是恼火,先是思考如果是薛南珲他们找的事可怎么办?新仇旧恨加在一块,那孙子指不定又要想出什么损招来侮辱他;想着想着,他火气上涌,忍不住在心里发起狠来,心想大不了就来个同归于尽,自己烂命一条,怕什么?
等到了地方,他深吸一口气,把水果刀藏进裤兜,带着鱼死网破的决心跑到乔思思跟前,却发现对面人数虽多,但似乎都是些大叔大婶之流,看着并不像是混社会的。
“干嘛呢你们?想找事是不是?给我起开!”
反正不管对面是些什么人,能把乔思思惹哭在常河这就是一等一的大罪。上前一步一把推开站在最前面滔滔不绝的地中海大叔,常河抱起双臂挡在乔思思母女身前,压眉瞪眼摆出一副凶悍模样。他的身高体型摆在那,再加上这几年混社会混出的一身痞气,一旦亮出些狠相,看起来还真是挺唬人的。
围在四周的一干大叔大婶们见他气势汹汹,气焰不由自主地弱下三分,停顿片刻那地中海才梗着脖子回:“你谁啊?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们老乔家的事,用不着外人来掺和!”
虽然不清楚他们这帮人围在这具体是在吵什么,但是常河知道,这种时候无论如何气势上不能输,哪怕是胡搅蛮缠也得给场子镇住才行。于是他虎目一瞪,扬起下巴睥睨着对面人,掷地有声地说:“我他妈都跟思思领过证、预备下半年办婚礼了,你说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老乔家就这么欺负我媳妇的?”
地中海愣住,与周围人面面相觑,半晌才一脸迷惑地嘟囔说:“你是思思的老公?我没听大哥说过啊!你可别糊弄我。”
闻言,乔思思冷笑一声,锐利的目光直直射向男人的眼睛。
“说得好像你跟我爸很熟似的,一年碰不着几次,见面就是喝酒吹牛,大呼小叫!我什么时候找了老公还用向你报备吗?”
她话音刚落,马上有个穿红带绿的婶子咋咋呼呼的叫起来:“哎哟!你这小丫头怎么跟长辈说话呢!反了天了,真是反了天了!”
其余众人见势也马上跟着你一言我一语的指责起来,间或将矛头对准乔思思的母亲,唯独不敢对常河开炮。
常河皱着脸听了几句,大概明白过来一点,似乎是乔思思的那个死鬼老爹前日里不幸被车轧死,今天刚刚火化完,平时八辈子不联系的亲戚们就急不可耐地堵上来想要吃绝户。乔思思跟她妈孤儿寡母两个人,实在被欺负得不行了,无奈之下才叫常河过来帮忙撑场面。
捋清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之后,常河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原本只是装出来的狠戾,现在变成了实实在在的凶悍,如果不是理智提醒他现在不适合惹是生非,他真想给这帮操蛋玩意一人一个大嘴巴子。
“闭上你的臭嘴!瞎几把bb什么呢?”踏前一步,他用食指指住其中一个声音最响的麻秆男人,压低声音威吓:“以为家里没男人了,所以可劲欺负起人家孤儿寡母了是不是?特么当老子是死的啊!谁敢动我媳妇和丈母娘一下试试?老子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麻秆嘴上叫得厉害,胆子却是小如绿豆,见常河甩着膀子朝他逼过来,吓得立刻噤声,装作烟瘾犯了的样子摸着口袋低着头倒退出去老远。
他那副熊样实在不堪称之为对手,常河转过脸,用目光扫视了一圈面露惧色的众人,随后又盯住那个地中海——这人乃是乔思思的二叔,似乎是众亲戚之首,刚刚一直叫嚣着让乔思思替他爹还钱,是这群人里唯一还敢跟常河正面对抗的。
“二叔,你说思思他爸欠你钱,那总得拿出个借据吧?空口无凭的,你说还钱就还钱?当我们是傻子吗?”
地中海见己方气势明显衰落下去,开始着急起来,比手划脚地说:“谁家亲兄弟借钱还写借据啊!他问我借钱那事,我家邻居都知道!你们不会是想赖账吧?”
常河不耐烦地挥开他的手,“谁要赖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