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北塬之上(二)
打着火把,来到大帐中央,只见秦君赢嘉已经躺在血泊之中,他脸色煞白,呼吸很是微弱。
曹叔扶起国君,大声喊道:“快请郎中来这里---”
不一会儿,郎中赶到帐内。
众人搭手把国君抬到床上,郎中开始为国君把完脉,此时整个大帐内安静极了,时间也过得特别漫长。
许久,郎中放开秦君赢嘉的胳膊,轻轻叹了口气,“国君失血太多,加之胸前中刀,生命危矣!”
“郎中,你无论如何也要救活国君。”曹叔的声音里充满了乞求。
“老夫会尽力的,不过能不能救活,就要看国君的造化了。”郎中开始为秦君赢嘉包扎,“国君胸前这一刀太危险了,距离心脏太近,不好止血啊!”
郎中一点点的撕开秦君赢嘉的身上的战袍,此时他的身上已经是惨不忍睹了。
在距离心脏一寸处是一处深深的刀伤,不断的涌出血来,背上、腿上、胳膊上,全是被狼撕咬过的痕迹。
这时,赢恬、赢嘉两位公子还有赵骥等将军杀死多狼后,赶回秦君赢嘉的大帐,当他们看到国君遍体鳞伤的样子时,这些身经百战的将军们都感到惨不忍睹,痛苦的扭过头去。
秦君赢嘉身上的伤口实在是太多了,老郎中用了好长的时间才给秦君赢嘉的伤口上好药,并一一进行包扎。一个早上过去,老郎中这才给秦君赢嘉包扎好。
这时,秦君赢嘉也苏醒过来,环视一圈,“歹人抓住没有?”
赢恬摇摇头,“负隅顽抗,自杀了。”
“弄清楚身份没?”
赢恬再次摇摇头,“他始终不说话,我们本想抓住他审问,谁知他却自杀了。不过君父,从他的打扮和使用的弯刀来看应该是翟戎人。”
“君父,翟戎派人刺杀与你,我们应该发兵攻打?”见父亲醒过来,赢载急忙征询道。
秦君赢嘉并没有接应赢载的话,他轻飘飘的望了大家一眼,轻声说道:“你们都退下吧,我累了。”
说完头轻轻的摆向一边,似睡非睡的闭上眼睛。
众人见状,知趣的退了大帐,一同来到太子的营帐。
“大哥,君父遇刺,你是太子,应该担起秦国的大任,发兵攻打翟戎,为君父报仇。”刚一进太子大营,公子赢载激动的说道。
“二弟莫急,当下还不是发兵攻打的时候;当务之急,我们应该弄清楚君父的病情,照顾好君父;至于打不打翟戎以后再说。”赢恬到底比赢载大两岁,也比他稳重多了。
“太子所言极是,老臣也以为,当下秦国首先应该救活国君,确保国君平安无事;至于其他事情,等国君病好之后再作打算。”
“郎中,请你说说国君的病情。”众人的目光一起移到郎中身上。
老郎中翘着雪白的胡须说道:“国君现在的病情万分危急,我建议还是送往平阳救治才是。”
众人点点头。毕竟这里只是一个筑城的施工现场,诊治的条件十分有限。
“还有一事,太子应做好准备。”曹叔道:“国君遇刺,秦军将士都担心都担心不已,此刻太子应该及时巡查军营,稳定人心,以免军中生乱。”
“好,那我们现在就前往各营,安抚将士。”随后赢恬对赵骥郑重的说道:“赵将军,你留下来保护国君,以防不测。”
“太子尽管放心,末将一定会守在国君大帐边,一刻也不离开。”
安排完这里的事情之后,赢恬带着将士们前往各营安抚将士。
午后,秦君赢嘉的病情稳定下来,在赢恬等人的护送下回到平阳。
临行前,秦君赢嘉还是不放心雍城的建设情况,他命太子赢恬与大臣曹叔督造;命赢载与将军赵骥负责周边警戒,防止翟戎趁自己病重期间偷袭秦军。
秦都平阳。
经过两三个月的休息,秦君赢嘉的病情明显好转。
利用这一段难得的清闲时光,秦君赢嘉与小儿子嬴任好每天谈论时局,别看嬴任好只有六岁,几个月下来,秦君赢嘉发现这个小儿子对所有的事情竟然有着不同一般的见解,竟使他对这个小家伙有那么一点点的依赖。
一天,父子二人站在秦宫高高的台阶上闲聊。
“任好,知道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吗?”秦君赢嘉跟嬴任好开玩笑道。
“知道,因为我人好吗?”任好笑道。
“看来你不笨啊!”秦君赢嘉仰望着对面的北塬,若有所思的说道:“之所以给你取这个名字,那是因为你小的时候,我记得好像是不到一岁的样子;那一年秋天我们与翟戎作战,那次战斗非常激烈,翟戎偷袭平阳,你母亲带着你逃跑,一不小心把你掉进了渭水里,当时情况紧急,翟戎兵马紧追不舍,没有办法救你。当时,大家都以为你有可能淹死或者被翟戎抓走,等翟戎退走之后,你母亲带人过去寻你,谁知道你竟然还活着,一个人躺在水边的草丛里不哭不闹,旁边还有几只燕子叽叽喳喳的叫着。”
“当时我们就想,可能是燕子的叫声迷惑了翟戎人,让你得以活下来,这不就给你起名叫任好,也就是人完好无损的意思。”
“怪不得,我们秦人的图腾是玄鸟,看来冥冥之中在保护着我们啊!”
夏日的燕子快乐从秦宫上空飞过,时不时“叽叽喳喳”的叫着,嬴任好望着飞过的燕子,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望够了没有?看够了咱们去河边走走。”见孩子望着飞来飞去的燕子发呆,秦君赢嘉问道。
父子二人走出王宫,来到渭水岸边。
望着无语东流的渭水,秦君赢嘉问任好道:“孩子,为父问你一句话。”
自古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更何况秦人的孩子们都是经过战斗历练的,比一般的孩子懂事的都要早一些;特别是经过上次大殿上嬴任好的建言之后,秦君赢嘉更不敢在把他当孩子看了。
“君父请讲。”
“你说说,秦人真有一天能够像齐国、晋国等东方大国一样,成为中原霸主吗?”说这话的时候,秦君赢嘉是没有底气的。
虽然暂时占领了北塬,但多年的战事告诉秦君赢嘉,切不可盲目乐观,今天你占领了,明天是不是你的谁知道呢?
父亲的话让嬴任好既听出了秦人的雄心壮志,也多少听出了些许无奈。
想了想之后,嬴任好豪气的说道:“终有一天,秦人一定能够兵出函谷、称霸诸侯。”
秦君赢嘉转过脸,静静的望着身边这又瘦又小的孩子,眼里充满了复杂的含义。
父子二人望着悄然流过的渭水,直到望不见的东方。
天黑了,父子二人这才回到平阳秦宫。
“启禀国君,散关大夫季子求见。”刚一回宫,内侍就疾步匆匆的跑过来向秦君赢嘉禀报道。
“他来干什么?”一听说散人的首领求见,秦君赢嘉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哼---,他还有脸来见我?”
“君父,散人此时来见,无非有两个方面的缘由。”一边的赢任好说道。
“说说看。”
“我们在北塬打败翟戎的消息,散人肯定已经听说,为了自身的安危,他们惴惴不安,害怕秦人会随时过来收拾他们;谁知不久,他又听说了君父遇刺的消息。所以这个时候散关大夫来见,一则是为了打探君父的病情;二则就是借机讨好秦国,为自己留条后路。”
“如此骑墙的东西,见他何用。”一听到散人如此首鼠两端的做法,秦君赢嘉的气又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