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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镇山河(五)

 

月:“我等着你呢。”

西楚十九年,梧桐花开,梁子衿殉情沈嘉青。

故事下酒,酒更香,拂衣听完了故事起身伸展了下腰,拖着拖地的头发走到沈嘉青的旁边取走了通灵宝玉,“说吧,是想让我复活梁子衿?还是让你俩长相厮守?”

沈嘉青透过杯中的酒水,看着远方的人,叹了口气开口道:“她一生被世俗所累,被礼教所困所拘,从来不曾肆意妄为的活过。”

月光透过枇杷树倾泻而下,一地的斑驳树影。

沈嘉青笑的温柔暖融:“让她来世可以活到一个,女子也可以读书上战场的时代,那个时代女子像男子一样可以有很多种选择,那个时代不需要有三妻四妾,一生娶一个人就足矣,那个时代可以让她想出门就出门,想活成什么样,就活成什么样。”

他顿了顿,继而问道:“这样的时代,存在吗?”

拂衣轻声道:“有的。”

沈嘉青走后拂衣抛着手中的玉佩,看着神宗在忙活着酿酒,“别卖关子了,这个玉佩到底有何用处。”

神宗背对着拂衣没有回头,“这个玉佩没什么用,有用的是玉佩中心的麒麟心头血。”

“其实真正的金玉良缘本来该是沈嘉青和梁子衿,那沈嘉青本是麒麟转世,和梁子衿触犯天条,下凡历十世劫难,方可脱离轮回,他们为了能在凡间相遇,麒麟便取了自己的心头血给了梁子衿,不过现任的司命比较喜欢狗血故事,所以故意把那金麒麟给了降生的沈嘉珩,因此有了前期的乌龙。”

拂衣还是有些疑惑的问道:“那麒麟下凡历劫又是什么说法。而且梁子衿大婚之时为何要和太子三皇子喝酒?”

神宗酿完酒盖好盖子,转身道:“麒麟是天生战神,此次十世历劫,便是要平定十世的战乱。”

至于下一个问题,神宗笑了笑:“三皇子的酒中有毒,一时片刻不会发作。”

拂衣解开了一个疑惑,但是还有最后一个,她摩擦着玉佩问道:“麒麟的心头血和我们去取半月剪有何关系?”

“半月剪的主人是头孽龙,麒麟血可以抑制它发狂,一滴心头血更是能缓解百年,我们登门求人,总得备点薄礼,才不会被主人家赶出门。”

拂衣颔首:“啧,有道理。”

解完惑,酒也酿好了,神宗取出酒水装坛,提笔名为“镇山河”。

————

梁子衿本来记错了开学的日期,订了最后一班机票才赶上。

新生接待处一片人生鼎沸,她拖着行李箱倒退着挥别父母,匆忙间,她被人撞了下摔倒在地。

“你没事吧?”那人没有管掉落在地上的书,反而伸手先把她扶了起来,梁子衿抬头看着撞倒她的男生,内心深处涌出了一阵熟悉感。

男生穿着白色的t恤,黑色运动裤,他弯腰捡起了落在地上的书,修长的手轻拍了两下,书页起伏间梁子衿看见上面写着——

“沈嘉青”。

清明时节小雨纷纷,白日里周边的铺子都关了,人们纷纷携家带口的去扫墓踏青,不过拂衣可没什么要扫的墓,瘫在酒馆门前枇杷树的躺椅下闭目养神,落的清静。

神宗搬了把躺椅放在拂衣旁边,躺上去喟叹了一声:“清明过后百鬼夜行,明天晚上我们就能启程出发讨半月剪了。”

拂衣没有睁开眼睛,有些慵懒的说:“为什么非要在百鬼夜行的时候出门?”

神宗现在倒是常常用自己本来的面貌,没在变化莫测行使他的恶趣味,微风穿过二人上方遮雨的法术屏障,浮动了他的发丝。

他答非所问道:“往常不见你会理会这些,你终于也会感到好奇了。”

带着心中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神宗开口解惑:“明天晚上我们需要混在鬼群中,虽然我们不是凡人,生魂的气息没有凡人那么浓烈,但是掩盖行踪,还得靠鬼气遮掩。”

只要拂衣询问,神宗向来知无不尽,“而且那条孽龙每逢百鬼夜行都会揽尽天下魂魄,跟着这群鬼物走,会省不少事。”

拂衣形魂受损,七情六欲皆有残缺,经过千年的温养倒是修复了不少,往常如机关人一般,坐在一旁一天没有半句话,现如今有了好奇的情绪,知道开口询问了,神宗双手盘起枕在脑后,满怀欣慰的闭上眼睛,准备也享受下雨中小憩。

拂衣对神宗自然是信任的,但是有时候也难免惊叹于他的无所不知,三千世界,除了生而知之,就算是天帝也不可能知晓天下事,神宗却是比她这活了千年的魅都要知道的多,且功力比她鼎盛时还要高深。

她缓缓的睁开眼睛,想要看眼神宗,虽然看他一眼也不会把他这人看穿就是了。

方才下过小雨,乌云退散,月光清亮亮的,照的树影婆娑,照在树上熟透了的枇杷果上,好似渡了一层莹白的光。

拂衣一睁眼,便看见了头顶上的枇杷枝蜿蜒着生出了一朵金花来,金色花瓣上还残留着露珠般的雨水滴,像一簇金色的火焰,充满了勃勃生机。

“吃了它。”

她的内心中涌出一阵渴望,不过枇杷开花多在秋冬,如今四月里开一朵金花,实在诡异,那朵花好像要把拂衣的神魂给吸过去,她压制住心中欲望,吃力地轻喊出声:

“神宗?”

神宗察觉到拂衣声音的异样,睁开眼起身,顺着拂衣直愣愣的目光望去,发现是金花绽放,他挥手切断拂衣和那朵金花的联系。

“凝神静气。”

拂衣沉下心神,吐出一口浊气,起身捂着胸口问道:“这花是怎么回事?我内心里好像有一个声音,喊我吃了它。”

“枇杷又称为玉树,玉树万年开朵金花,重伤之人可恢复全数功力,我们酒馆门前的这朵是催生出来的,亦可恢复半成功力,那金花藤则为重生藤,可生死人肉白骨。”

神宗拉着拂衣起身:“走吧我们先且进去,这花离得越近,影响越深,你形魂不稳,吃了金花对你有好处,但是金花未成之前剧毒无比,且会蛊惑人心,按照花期得今晚凌晨才能成熟。”

行走间拂衣间拂衣感叹:“想不到小小的枇杷树还会生出此等天材地宝。”

神宗扶着她坐下给她倒了杯水:“此事说来倒也是个千古佳话,天地初开时,百花成灵,枇杷当时本是万花之王,修炼成仙便可号召天下万花,可惜爱上了个以花为食的蝴蝶妖,两人的相爱为两族所不容,而蝴蝶妖因为枇杷仙不再吃花,渐渐的步入衰亡,身死道消之际,枇杷仙为了救所爱之人,耗费了自己万年的功力结成金花给其吞食,兴许是二人的爱情感动了天道,蝴蝶妖复活了,且不用再以吞花为食。枇杷仙最后虽然没能成为花王,但是此后万年枇杷树便可开出一朵金花,天价难求。”

尽赞梅花生傲骨,谁怜玉树废私心。拂衣隔着门遥望着那朵即将完全盛开的金花感叹:“倒是个好故事,能吃了最好。”

神宗好笑道:“行了,天下的故事都给你吞了,还怎么流传,亥时到了,最后一个客人也该来了。”

说完二人同时看向门口,来者是条矶姬,一头银色的长发打着卷拢到一旁,和头上两支银白的鹿角相映相辉,深蓝色的瞳孔里仿佛盛满了忧伤,嘴巴却裂开到耳朵处,仿佛在张嘴大笑。

她上半身穿了白色的儒衫,白皙的脖颈间佩戴了条红绳,不知道挂着什么坠子,右手腕上带了个金色的花囊手镯,动作间花囊挂坠和金色镯子碰在一起,响声清脆,矶姬的腰部以下是条深粉色的漂亮鱼尾,开口入耳之声十分空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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