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到京
恒便和他们挥手作别。
回到杏林胡同,日已西斜,天还没有黑。
姜氏接报,不顾主持中馈的当家主母形象,提了裙袂一路小跑迎了出来。
三人已下马下车,走到前院。崔慕华还地低声数落唐伦,唐伦黑着一张俊脸,只是不作声。崔可茵含笑跟在两人身后。
“你们可回来了!”已经接近崩溃边缘的姜氏眼泪夺眶而出。
三人行礼。
姜氏牵了崔慕华和唐伦的手,左看右看,然后一把把崔可茵抱在怀里,哽咽道:“佛祖保佑,你们可算平安归来了!”
唐伦皱眉,嘀咕:“跟佛祖有什么关系?”
崔可茵轻拍姜氏的后背,道:“害得大伯母担心,是我们的不是。不过,潮白河确实风景秀丽,是做画的好地方。”
“你们可不能再去了。”姜氏紧张地道。
一整天,她一根弦绷得紧紧的,他们要再不回来,她觉得自己就要疯了。这种体验,可不想再经历,但一旦出了事,崔氏是不会置之不理的。
孟掌柜心中大安,连声道谢。
姜氏已挑好了首饰,就是那套用上等红宝石打磨而成的头面,还有一对用同一块红宝石打磨出来的手串。可是左等右等崔可茵还没回来,不由心里发急,让丫鬟剪秋去官房看看。
剪秋还没回来,门“吱呀”一声响,翠环欢喜地道:“小姐回来了。”
“怎么去那么久?”姜氏明显松了口气,眉眼都是笑,朝崔可茵招手:“来看看可合意?”
崔可茵细细看了,笑道:“很合意。纹理都一样,做工精致,款式又是从没见过的。很贵吧?”
最后一句话是对妇人说的。
妇人忙道:“奴去请示掌柜,给夫人和小姐优惠些儿。”
说完吩咐小丫鬟重新上茶,急急去了。
姜氏轻抚崔可茵的发鬓,疼爱地道:“只要你喜欢,就是贵一些又有何妨?”
崔家的庶务由崔振端打理,每年进项可观,钱的事,基本就不是事。
崔可茵笑着道谢。
绿莹在旁边强忍着才没笑出声来。
很快,妇人回来,道:“既是夫人看中的,自然价钱从优。”
不仅把零头减了,还减了一百两。
姜氏很满意,道:“难怪提起富盛楼来,大家都说好。”
不仅款式新颖款式新颖,而且价钱公道。
姜氏让妇人取好点的翡翠手镯来,有再买几件的意思。
崔可茵坐在窗边,喝茶的间隙眼睛往窗外瞄了一眼,无意间瞥见路对面一个少年不知看什么看得入神,阳光照在他脸上,让他俊朗的五官更立体,鼻梁更高更直。却不是周恒是谁?
富盛楼门口停了几辆马车,其中一辆黑漆平顶马车比他见过的崔可茵乘坐的那辆的桐漆的色泽要旧一些,但车侧的梅花却是崔氏的标志无疑。
难道她在这里?
怎么不好好在家呆着,到处乱跑?
周恒道:“可打听到崔叔平与谁家结亲?”
身后一匹枣红马上的远山道:“凡是到崔家求见的人,门子都会问是否来求亲。若是答‘是’,便问人家棋艺如何,说他们家小姐以棋议亲,三局两胜才能提及亲事。很多人都自惭离去。”
“哈哈,这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了。”周恒大笑,道:“她棋艺很好吗?”
远山为难地道:“这个,无从得知。”
崔可茵放下茶盅侧头再看,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轿子马车极多,马上的周恒却不见踪影。
他怎么天天没事干到处晃荡?崔可茵摇了摇,不再想周恒的事。
妇人送来的三对手镯水头极足,碧绿碧绿的,那绿,像是会流动似的。
崔可茵知道孟掌柜这是把库房最好的翡翠手镯都送上来了。
姜氏越看越爱,道:“报个价吧。”
“您这是……”崔可茵不解。
姜氏眼睛就没离开过那三对手镯,道:“你挑一对,剩下的两对,以后给你两位嫂嫂。”
姜氏育有两子,长子崔慕华,这次护送崔可茵来京;次子崔慕冬,代父母在张老夫人膝下承欢,在崔氏的族学上学。
两人都比崔可茵年长。
崔可茵朝耿嬷嬷使个眼色,耿嬷嬷会意,悄无声息出去,又很快回来。
三对这么好的手镯,只花一千五百两,姜氏深感物超所值。只是没带那么多银票出来,富盛楼的管事一同去杏林胡同取。
在车上,姜氏抚摸着装手镯的匣子,对崔可茵道:“我以前听说富盛楼的首饰好,又想着是家新银楼,没什么底蕴,一定不如四季锦,没想到富盛楼的东西反而更好。”
四季锦是从前朝一直经营到现在的银楼,款式大方,却不免略带老气。
崔可茵道:“货比三家总是没错的。”
姜氏深以为然,道:“以后得多来富盛楼看看才是。”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缘故,孟掌柜哪能给出这么优惠的价钱?只是这话,崔可茵是断然不会说出口的。
没想到回了杏林胡同,唐伦来了,早就等得不耐烦,见两人回来,上前行礼,还没直起身,便抱怨道:“姨母怎么不吱一声就拉表妹出去?”
姜氏愕然,道:“这是什么话?”
唐伦道:“害得我等半天。”
在一旁侍候的墨玉抿了嘴笑,道:“表大爷,您可没白等,不是把我们的点心都尝遍了吗?”
唐伦嘀咕:“我来又不是为了吃点心。”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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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氏叮嘱唐伦:“别顽皮,让着你表妹些儿。”
然后心情很好地回春山居去。
墨玉重新沏了茶来。
崔可茵在临窗的大炕上坐了,道:“找我什么事啊?”
唐伦很想端一端架子,可看崔可茵淡定的样子,又想,算了,跟她一个女子有什么好计较的。身子往对面炕上的大迎枕一仰,眼望屋顶,道:“找你自然有事。”
却不说什么事。
崔可茵见他端着,微微一笑,道:“前两天送过去的玫瑰糕,姨母尝了觉得怎么样?”
说起这个,唐伦又坐了起来,道:“我正是为这个来的,我娘很是喜欢,说几样点心都好吃,最合她口味的还是玫瑰糕。”
因为崔可茵喜欢吃这个,红豆做的时候特别用了心思,所有材料都是挑了再挑,没有一点瑕疵,又不许别人插手,全都是她亲力亲为的。
“是不是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崔可茵笑吟吟问。
唐伦点头。大姜氏连着吃了两三个,要不是身边的嬷嬷劝,还想再吃一个。
崔可茵便喊红豆:“再装两匣子,让表大爷捎回去。”
唐伦道:“我来,可不是来问你要玫瑰糕的。”
说着,不知从哪里摸出个长方型的匣子,递了过来。
墨玉忙上前接了,放在崔可茵面前的炕几上。
崔可茵打开,里面是一卷字画,可不正是那天去潮白河画的画,已经装裱好了。
不知请的哪位装裱大师裱的,比没裱时更出色,树更绿,潮白河显得更壮观,连远处一艘渔船也有乘风破浪的气势。
“送你了。”唐伦大方地道:“就当是玫瑰糕的回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