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到京
亲事,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待周恒来的时候,崔可茵问他:“那天你去了吗?”
“去了。”周恒坦然道:“我和皇兄站在紫藤花后,看她们各种矫情。”
崔可茵打量他,见他并没有气愤伤心的样子,打趣道:“可见她们多么想与你缔结良缘。”
“是想做晋王妃吧?”室中空气陡然冷了下来,周恒寡淡地道:“与我有什么关系!”
崔可茵吩咐绿莹:“给王爷沏一杯大红袍来。”
周恒恢复漫不在乎的神态,笑道:“没想到你还记得。”
还记得他爱喝大红袍吗?
崔可茵也笑了,开玩笑道:“多少人想奉承王爷还没有门路呢,我能给王爷奉一杯茶,可是祖坟冒青烟。”
“你不用安慰我。”周恒道:“多少人认为我命不久长呢。不过,就算我死了,妻子也是王妃,享受皇室尊荣。”
这才是他的悲哀吧?
想想大伯父正是因为这个,不愿与他沾染上半点关系,崔可茵不知怎么安慰他好。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外面树上的蝉发出一阵高过一阵的鸣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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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过后,太后开始召赴宴的名缓靓见,语气和蔼可亲,多有赏赐。
靓见时说些什么,陆陆续续传了出来。不外乎是女红做得好不好,有没有读过书之类极平常的话。有心人却从中看出,这些也提到“小太监”,其实严格来说,他们都是内侍。
姜氏送崔可茵到西直门,看崔可茵下车,随张贺走向宫门,只觉天旋地转,要不是翠环及时扶住,她就摔倒在地了。
一路上,张贺回头看了崔可茵好几次,每次都见崔可茵目不斜视,规规矩矩地走着,每一步的距离跟用尺量过一样。
“果然呆呆的。”他小声嘀咕。
到了坤宁宫,太后马上传见。
待崔可茵行礼直起身,太后细细看了一回,道:“女红如何?”
崔可茵双肩自然下垂,双手交握放在小腹,垂下眼睑,吐字清晰道:“民女不会女红。”
“不会女红?”太后笑道:“听说你自幼失怙恃,可是崔夫人没有教导你?”
殿中便响起一片轻笑声。
崔可茵动也不动,依然垂着眼睑道:“家祖母悉心教导,民女愚笨,没有学会。”
祖母说过,藏拙很重要。太后既然与卫贵妃有隙,自然不希望卫贵妃的儿媳妇聪慧过人。
太后心情大好,道:“可曾读过书?”
“读过。”
“嗯,崔家乃是耕读传世之家,子女进学读书也是常事。”太后笑对史姑姑道。
谁都看得出,她不相信崔可茵读过书,识得字。
史姑姑恭躬地道:“娘娘说得是。”
“回去吧。”太后笑道:“照姚侍郎家的小姐赏。”
一副对崔可茵兴趣缺缺的样子。
崔可茵行礼道:“谢太后赏,民女告退。”
她转身在宫人引领下离开,身后传来太后的笑声,道:“崔家教养还是不错的。”
大家都明白,她要说的是,一个笨蛋也能教到没有殿前失仪。于是都发出会意的笑声。
姜氏被翠环和绿莹扶到马车上歇了,还没喘过气来,就见崔可茵掀帘上车,不由大喜,道:“怎么这么快出宫?”
不是说太后问了好些话,若是应对得体,还会赐点心和茶吗?这还没一刻钟,加上来回路上的时间,觐见总共也没几息吧?
“太后就问我两句话。”崔可茵把太后的话以及她的回答转述了,道:“然后太后就让我出宫了。”
姜氏狐疑地道:“太后这是要找儿媳妇还是找绣娘?怎么不会女红就没茶喝?”
崔可茵摇了摇头。
马车不能在宫门口久留,姜氏只好吩咐回府,待崔振翊下衙再说。
没想到她们刚在春山居坐下,还没喝一口茶,崔振翊已急匆匆赶回来了。
顾不得天气炎热,官袍穿在身上出了一身汗,他进门便道:“太后召可茵进宫了?”
崔可茵起身要行礼,被他拦住,道:“太后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你细细说来我听。”
总共就几句话,崔可茵把两人对答,以及太后与身边宫人的对话细细说了,连听到的笑声也没遗漏。
崔振翊松了口气,夸崔可茵道:“还是你有急智,表现得这么木讷。太后定然瞧不上。”
早知道侄女这么聪明,他就不用白担这些天的心了,刚才接到消息,他差点晕过去,笔都拿不住了。
让丫鬟更了衣,一家人坐下说话。崔振翊难得的笑道:“夫人今晚加几个菜,一壶酒,我要喝几杯。”
 p;姜氏眼眶微湿,应“好”,道:“这下子老爷能睡个安稳觉了吧?”
崔振翊“呵呵”地笑。
崔可茵低了头,心里有些内疚,若是知道她答应了周恒的亲事,不知大伯父要如何的生气了。
直到夕阳西下,宫里的赏赐才送来。
看着摆在中堂的两匹绢,姜氏道:“好歹是太后赏的,待可茵出嫁,给可茵添箱吧。”
带到婆家也有面子。
“还是夫人想得周到。”崔振翊哈哈笑道,只觉十分畅快。
晚膳时,崔振翊难得的喝醉了,拉着崔慕华的手只是傻笑。
晚上,周恒又来了,随手把两匣子畹豆黄递给绿莹,道:“太后召你进宫了?”
崔可茵行礼后,先让绿莹去沏茶,然后道:“是。”把觐见的情景说了,道:“我这么做可还行?”
周恒笑道:“你别生气,为了让太后召见你,我把你说得很不堪。”
把遣了内侍诋毁她的事简略说了,道:“你要生气,打我两拳出气就是。”
崔可茵道:“那两个内侍可曾受到责罚?”
若真被活活打死,可怎么办好?
“放心吧,我早留了后手。怎么能让给我办事的人涉足险地呢?”周恒笑着凝视崔可茵,眼里有不容错识的爱意。
内侍再卑贱,也是两条人命。她先关心他们的安危,他很高兴。
崔可茵确认那两个内侍已成了王原的干儿子,王哲的干孙子,不仅没有性命之忧,还不用去扫地,不由露出笑容,道:“看来王原也不太坏。”
“怎么不太坏?”周恒撇嘴,道:“你是没见他干过的坏事。”见崔可茵仰了头听,拣不要紧地道:“服侍他的小内侍上的茶烫了些,他便把人一双手切下来,埋在花盆子里做花肥……”
一句话没说完,端茶进来的绿莹弯腰干呕。
崔可茵也觉得胸腹翻涌,忙摆手道:“不要再说了。”又对绿莹道:“下去吧。”
周恒笑吟吟看她,道:“赶明儿我带一套茶具来,我们现沏了喝。”
崔可茵让他稍坐,自己去给他沏了茶来,道:“我这里没什么人手,要传个话不方便……”
比如今天进宫,这样行事可合太后心意,想问问他就找不到人传话。
周恒也想到了,道:“是我欠考虑。明天给你送一个宫人来,就说你身边的丫鬟家里的亲戚,让她做些粗活,有事打发她传话递东西极方便。”
谁会去注意一个粗使的丫鬟婆子呢?
崔可茵道:“不如找个小厮来更方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