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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明若溪微微一皱眉,本来只在举手之间就可以将此女制住,但他却犹豫了

乍看这女子,大剌剌跌跌撞撞的模样,似被怒火激伤的妒妇;然细细观察,却可以发现那挥刀的姿势实是训练有素,其中内力深不可测。

再看那刀刃所指的方向,表面上朝著明若溪,暗地里却挥向暮紫芍,

一瞬间,电光石火,他什么都明白了。

不,这不是一个寻常的女子,她所要袭击的对象也并非她所喊的——“薄情郎”明若溪,而是他身边的绝代佳人。

发出的掌风立即收回,明若溪知道,他此刻不能出手相助,他应该跟那幕后的主使者站在同一阵线上,等待事情的结果。

然而,他觉得自己等不到答案了,刀划向暮紫芍的刹那,一阵心悸震动了他。

仿佛害怕失去最心爱的东西,他不想让她有毫发损伤,尽管此刻的一切只是一种试探,不会真的伤了她的性命。

他忆起从前的一块贴身美玉,无意中摔碎了,玉碎的那一刻,他痛惜不已。

现在,同样的感觉又回来了,他要出手相肋,不让碎裂的声音再次撞击他的心。

于是掌风一发,持刀的女子应声倒地,用极其诧异的表情盯著他,甚至忘了叫骂。

“你没事吧?”明若溪轻牵暮紫芍的手,缓缓拍著她的背,柔声道。

她一直愣著,手足无措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发生,没有丝毫抵抗的能力,刀锋还是不可避免地划著了她的肌肤,在手臂的位置,血渗出衣袖,虽然只一丝,也让他心痛不已。

“没事。”她的声音中没有惊慌,也许是被吓呆了,也许是天性沉著镇定。

“明若溪,你这个负心人,薄情郎,猪狗不如”倒在地上的女子隔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刀已飞出数丈之外,只能继续用嘴巴来攻击。

“她是王爷的旧相识?”暮紫芍问。

“大概是吧。”明若溪只得承认,虽然他从没见过这张脸。

“呵,王爷的旧相识恐怕太多了!”她笑他不确定的语气“快去安慰人家一下吧,这女孩子想必也没什么坏心眼,不过是想出出气而已。王爷即使让她骂两句,打两下,也要暂且忍一忍。”

“嫂嫂教训得是。”明若溪莞尔,在她耳边答应。

人家都把刀子架在她脖子上了,她还这样单纯地为之开脱——这让他的心又有了一丝温柔的牵动。

“得雇辆车子把这女孩子送回家去才好,看样子她不像风尘中人,”暮紫芍转身走进屋里“王爷放心,这儿的姊姊们会照顾我的,我就待在这儿等你。”

美娘们皆目瞪口呆地看着方才的险象环生,这会儿才一齐还魂,于是龟奴们备车,鸨母张开讨好的笑脸、提药箱、赔不是,众位“姊姊”则团团把暮紫芍围住,嘘寒问暖,整座窑子又忙碌起来。

明若溪感激地看了暮紫芍一眼。呵,紫芍,这名字没取错,那雍容华贵、处处为人著想的姿态,确似花中之王。

他没有再说什么,拖上那个行刺的女子往外走。

上了车,拐过街角,四下无人。

“是陛下派你来的?”他终于开口。

“原来王爷已经识破了属下,”先前满睑可怜相的女子,此时眼中闪过厉厉的光“为何刚才不愿意助属下一臂之力?”

想必是胧月夜秘密训养的贴身侍卫,口气才会如此大胆。

明若溪淡淡答“你也看见了,她的确不会武功。”

“若再刺得深一点,她或许会还手。”女子不服。

“若真的伤她太重,你想皇上会饶过你吗?”

“这”一语击中,女子不敢出声。

“皇上只是要你试探她一下,并非叫你伤她性命,但你刚才出手似乎重了一点。”他打开帘子“我就送到这儿,你自个儿回宫吧。”

“王爷不怕我把刚才的事禀报皇上?”女子无功而返,自然不甘心。

“刚才的什么事?”明若溪回眸浅笑“我出手救下她的事?别忘了,我本就是皇上派来保护紫姬娘娘的,若她出了什么岔子,才是罪不可赦呢!至于你的任务失败,那是你的事。”

女子攥住拳,狠狠咬牙。

“小姑娘,我教你个方法,若皇上问你怎么没试探出个结果,你就具实禀报,说是我阻拦了。别咬牙切齿的,会让你变丑!”

嘿嘿两声欢笑,雪青色的袍翩然飘动,夜色中一只大鹏飞起,抛下呆愣著的女于,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刚才的地方。

暮紫芍一边嗑著瓜子,一边与美娘们聊著天,伤口早已缠好,见明若溪回转,盈盈一笑。

“王爷,这么快?”

“她家就在附近。”

“咱们王爷欠的风流债太多,幸亏刚才那位家住得近,也幸亏只来了一个,若所有有关系的女子统统同时出现,王爷的马车伯是要围著煜国跑十圈都不止!”月儿深知明若溪一向为人随和,肆无忌惮地打趣。

“王爷这样的人才,不欠风流债反倒会让人觉得奇怪。”暮紫芍与其他人同时点头。

“敢拿我取笑,大胆!”明若溪解开袍子,懒懒一倒,半躺到卧榻上。这一夜的折腾,竟让他有一丝疲倦。从前就算玩乐通宵也神采奕奕的他,几时变得如此心力交瘁了?

“王爷”暮紫芍忽然说“你的袍子划破了。”

明若溪一怔,看看那袖子,一道裂开的口子狰狞触目,想必是刚才碰撞间遭的殃。

他暗骂了一声。

“怎么?这件袍子是王爷的心爱之物?”暮紫芍从那细微的神色推出结论。

“穿了好几年了,做这袍子的师傅最称我心,可惜上个月辞世了。”

他堂堂一国王爷,每日坏十件袍子也不足为惜,只是这件穿著最舒适自在,所以心有惋惜。

“王爷,若不嫌弃,我愿试著替你缝补。”她轻轻抚著那道裂口“毕竟,这是为了我才划破的。”

“你会做这活计?”看那一双雪白至几乎透明的手,让人实在不忍它遭受针线的折磨。

“手艺若不好,王爷别笑我。”

他没有推辞,或许有什么让他不愿意推辞,虽然他明白自己本该拒绝。

夜幕的大钟这时敲响了,从大煜宫的方向传来,仿佛地府催魂的声音,当当当,惊起晚归的一群飞鸟。

“咱们该回去了。”明若溪不舍地说。

“是啊,该回去了,”她的语气里有同样的留恋“以后,恐怕没什么机会出来了。”

终于,明若溪明白了她执意要到城里逛逛的缘由,这是她生命中最后一次没有羁绊的狂欢,往后就得乖乖待在宫墙里,耗尽这辈子剩余的时光,仿佛沉到幽潭的深处,一直往下沉,没有尽头。

“皇弟,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胧月夜的声音从榻上传来,帷帐重重间,有轻风微拂,细看,却是美人摇起的孔雀羽扇,拂起午后微凉的风。而这位一朝天子,此刻衣衫敞开,热汗涔涔,不用猜测,就知道是欢愉过后的逍遥模样。

刚才香发松散,匆匆从侧门出去的,是肖贵妃吧?也许看错了——胧月夜的嫔妃太多,一百个聪明人的脑袋恐怕也记不下来。但就算如此,左拥右抱的他,仍乐中于寻觅新欢,可见天底下最好色的男人是皇帝。

“臣无能,事情至今没有进展。”明若溪回答。

只一日的相处,就让他探出暮紫芍的底,纵然能看透人心的神仙也会觉得为难。不过,或许是他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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