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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笑“我的儿呀!不是父皇看不起你,只不过就你平时那点骑射的水准,别说奔跑如电的活物,就算抓头死鹿绑在树上让你射,你也未必射得中!”

“儿臣的确射技不佳,”归海隐狡辩“否则就不会误伤弦堂兄和堂嫂了,但这白鹿确是儿臣亲手拖回,大夥儿都瞧见的!”

“你拖回来的,未必是你射中的!”尧皇还是不信“弦儿,听说当时你在场,你说说,到底鹿死谁手?”

萧扬沉默片刻,不知该如何回答。说是自个儿,空口无凭;可把功劳白白送给伤了樱樱的刽子手,于公于私,他都不甘愿。

“侄媳,你说!”尧皇性急地求证。

“当然是我家夫君射中的!”季初樱朗声澄清“文颂王爷为了邀功,还曾将箭头对准阿弦,谁料却误伤了妾身。”

“你含血喷人!”归海隐嚷道。

“既然如此,文颂王爷何必急得跳脚?”季初樱不甘示弱“莫非作贼心虚?”

“你说白鹿是你们射中的,为何当时没有将战利品亲手拖回,倒便宜我这个伤了你们的人?”归海隐反咬一口“天底下谁会这么笨?难道你们不懂这白鹿意味着什么吗?”

“就是因为你当时伤了我,阿弦一时心急才丢下白鹿,抱我就医!”季初樱轻蔑一哼“白鹿意味着什么,我不知道,但我却知道,在阿弦心里我意味着什么。”

萧扬一震,神情复杂地看向她,心中似有无限感动,原来他对她的情意,她早懂了。

“都别争了!”尧皇适时开口“其实鹿死谁手,朕早就心里有数,只不过希望说谎的人自个儿承认罢了。呵,没想到,隐儿,朕亲手教导你这么多年,你竟连半点圣人之德也没学到,不但说谎,还残害手足,真让朕好生失望!”

“父皇,儿臣没有”归海隐嘴巴张得大大的。

“没有?”尧皇苦涩一笑“朕给了你认错的机会,你自个儿不珍惜,可不要怕当众出丑,来人!”

帐外侍卫听了旨令,捧进一支金箭。

“你们可能都以为,朕发给众皇子的箭是一模一样的,”尧皇示意侍卫举起箭,绕帐一周。

“大概谁都没有想到,它们其实有一个细微的区别,箭头上,刻着主人的名字。而这支刚从白鹿身上拔下的箭,大夥仔细瞧瞧,上边的名字是什么?”

顿时人声鼎沸,因为那名字先前被羽尾埋没,此刻拨开赫然清晰,写着归海弦三个字。

“孽子,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尧皇怒喝。

归海隐哑口无言,愣愣的跪在地上,唇舌哆嗦“儿、儿臣该、该死”

“文贤王归海弦听封!”已有一太监手持圣旨,朗朗出声“白鹿乃大尧吉物。太祖皇帝立下祖训,谁若猎得此物,即可继承大统,文贤王归海弦,德才兼备,文韬武略皆不凡,今日天意使然,擒获吉物,朕不敢违逆天意,即封归海弦为太子,名字纳入太庙,钦此!”

太子?!

萧扬和季初樱骇然,射中一只白鹿竟被封为太子?不是说归海弦为乱臣之后吗?恢复文贤王之封号已然万幸,如今尧皇竟要封一个乱臣之子为太子?

南无阿弥陀佛,谁来替他们解惑?

“王爷,王爷,”单于淳在身后催促“快跪下接旨呀!”

萧扬懵懂地跪下,脑中仍是一片空白。

“另外,”尧皇又开口“弦儿,朕再赏赐你几个像样的女孩儿,照顾你的饮食起居。”

“臣侄一向生活简单,有王妃在身边就够了。”萧扬反应过来,一口拒绝。

皇上这时赏赐美人,用意明显,身为太子,应该要多多纳妾、开枝散叶,但,他看了眼身边低着头的季初樱,知道这份大礼无论如何都不能收,更何况他也不想收。

“侄媳是中原人,对咱们大尧的起居饮食知之甚少,这会儿又受了伤,哪能照顾得了你?这几个女孩秀外慧中,呵呵,你把她们当奴婢使唤也行,纳入房中作妾也行,怎么,是怕侄媳不高兴?”

尧皇坚持初衷,厉厉的目光扫向季初樱,声音仍然温和“侄媳,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季初樱俯在地上,虽有毯子垫着,却仍感到一股透心寒凉像是从九泉之下涌上,迎面袭来。她明白,尧皇亲自赏赐的人,身份自然尊贵些,到了府里,不能当奴婢使唤,作妾都会显得蔑视君恩,至少得是个侧王妃。

想到这,心里如插进一枚银针般,疼痛不已。

要她说实话,当然有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但那双威严的厉眼盯着,冒充皇子的他能不答应吗?冒充皇子妃的自己又能反对吗?

尧皇对“归海弦”的态度着实让人迷惑不已,三番四次的破格举动叫他们胆战心惊,这危机四伏的关口,除了顺着他的意,以静制动,他们再无其他法子可想。

“侄媳当然高兴之极。”季初樱换了张笑脸抬起头,甜甜地回答“妾身正愁新盖的王府太空了,没人陪侄媳说话,这会儿有皇上派来的姊妹与我作伴,放鞭炮都来不及呢!”

她感到萧扬不断在暗地里拉扯她的裙摆,但话已出口,来不及了。

尧皇满意地大笑,而她一转身,却看到一对幽怨的眸子,似在责怪她。

烦扰的一天终于过去,喧嚣平复,两人终于可以安安隐隐地回到帐中歇息。

或许是先前的惊心动魄消耗了太多力气,乎日说说笑笑的两人,此刻却默默无语。季初樱坐到铜镜旁解下发簪,萧扬像生着很大的闷气,一会儿翻翻书,一会儿翻翻毯子,胡乱地忙着没用的事。

明儿一早才回王府,两人在这狭窄的空间还要相处一夜,季初樱不想让这种尴尬的气氛延续,于是找个话题恢复嬉笑。

“阿扬,过来帮我拉拉这把梳子,头发上有个死结,缠住了。”

萧扬低着头不出声,像是没听见,过了半晌,看她手酸脖子酸地独自与梳子辛苦奋战,才板着脸走过来“刷”地一下,帮她梳理。

发如瀑,舒畅地流淌下来,季初樱打趣地说:“好孩子,真能干,将来你的媳妇可有福了!”

“你就这么急着把我推给别人?”他不满地小声嘀咕。

“什么什么?”季初樱故作张大耳朵的姿势“说大声点呀!你这孩子今晚真奇怪,我又没得罪你,发什么脾气嘛!”

“还没得罪?”他倒真的发起脾气来“我问你,刚才为什么答应皇上?”

“哪一桩?”她装傻。

“赐妃的事!”他吼着。

“哦!那个呀”克制住自己提到它时心酸酸的感觉,她仍满脸笑意,语气如常“皇上吩咐的,我能不答应吗?”

“有我在,怕什么?”他拍拍胸膛“我不答应,皇上难道真能把我扔到那些女人的床上?”

“你?哈哈哈!傻孩子,只怕违逆君意,皇上一个震怒,先废了你这个太子,再砍了你的脑袋。”

萧扬挺直的胸膛缩了下来,彷佛这简单的一句话,把他所有的骄傲打击得荡然无存。

“我这样没用吗?被人说砍就砍,说杀就杀?原来你一直看不起我。”他颓然地坐到毯子上,幽幽地说。

“喂喂喂!小朋友,不要曲解人家的意思,我只是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对那尧皇低一下头也没什么损失,哪有看不起你。”

“我先前冒犯了你,你想趁此机会,给我找个女人,摆脱我。”他嘟嚷。

“喂,我是在保护你的性命,别不知好歹!”这家伙怎么说不听?一个人在那儿唠唠叨叨,对她的万般解释充耳不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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