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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闲聊声飘到船尾,季初樱听了心中不由得一紧。镇上、年轻人、尧国、蓝眼睛,好熟悉的感觉,难道他们说的是

“几位大叔,请问那个年轻人为什么挨打?”她急问。

“不知道,我们只看见一个留着长胡子的老头下停地唤手下打他,可能是犯了什么天大的错吧!”

她怎么没有想到,自己这一走,他回去定要遭殃,对单于淳来说,他并非什么座上宾,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不高兴的时候大可打个鲜血淋淋,警告他从此要乖乖听话。

从未亏欠过任何人什么,此刻满怀愧疚的她,激颤着揪心的感觉,坐立难安。

船越行越疾,风也越吹越大,她不得不抬手护住飞扬的发丝,指尖触到发髻的一刹,心里的疼痛达到了极点,那只木簪,让她没有办法再逃避。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耳际不怎么,忽然响起这句诗,彷佛有个声音在不停提醒她,不能就此溜之大吉。

平凡人投桃报李,君子以美玉赠答木桃,就算不做君子,难道她连最起码的良知都没有?

“老爷爷!”她激动的呼唤船家“可以把船驶回去吗?”

“驶回去?”船家不可思议地瞪着她“小姑娘,开什么玩笑!”

“我不是开玩笑。”季初樱拚命摇着头“我不想去杭州了,那预付的银子我也不要了,只求您把船开回刚才的镇上。”

“不行!”船家一口拒绝“来来回回的一折腾,天都快黑了,船上还有别的客人呢!小姑娘别这么任性!想改道呀,等到了前面的码头,您再自个儿雇车回去吧!”

“您不答应?”季初樱脱下丝履,站在船边“您若不答应,我就自己游回去!”

船在河中行,水流湍急、波涛汹涌,她这一举动,看得四周诸人胆战心惊,大夥连忙把她拉住。

“船家,您就开回去吧!”商贩们倒十分善良“咱们耽误些时间不要紧,这倔强的小姑娘若丧了命,官府追查起来,咱们可不想惹上麻烦。”

船家叹了口气,只好自认倒楣,当下掉头往回驶。

上了岸,季初樱便飞也似的朝先前的茶铺跑去,马车仍在,铺内依然有熟悉的人声,可见她回来得不迟。

深吸口气,镇定心情,她一脚踢开店门。

“大小姐?”单于淳吃惊地望着她,像是没料到她会回来。

“军师,我人在这里,请你不要再为难阿扬。”她梭巡一周,瞧见店内侍从三三两两,或躺在桌上闭目养神,或席地而坐,玩着骰子放松神经,就是不见萧扬的踪影。

“你们把他弄到哪里去了?!”她大声的叫喊着,难道,他已经被打死了?!

“大小姐如此在乎阿扬?”单于淳笑了,笑意中藏着诡异“放心,他没事。不过,既然你回来了,老奴我正好求你帮个忙。”

他在拿萧扬威胁她吗?季初樱沉住气“请说。”

“咱们尧国盛行一句话:‘有什么样的妻,就有什么样的夫。”所以妻子向来就是用来衡量男人眼光的一把尺,皇上这次在诏书中写明要见你,大概就是想瞧瞧咱们公子的真实品性,若是瞧得满意了,公子恢复文贤王的封号也少了一层阻碍。

“大小姐才貌双全,若这会儿打道回府,要咱们找谁来替你会见皇上?请你留下吧!当然,咱们也不会白麻烦你一场,季夫人为小姐添了多少嫁妆,咱们双倍奉送。”

“先让我见阿扬。”头一次,银票对她的诱惑力变得像羽毛一样轻“他到底在哪儿?”

“别急呀!”单于淳悠然的指着一个刚从外面走进来的男子“这不是来了吗?”

“阿扬!”季初樱飞扑上去,抓着他的手臂上下仔细打量“他们伤了你哪儿?”

萧扬满脸愣怔,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儿,彷佛在确定这并非幻影,深邃的眼眸于一片沉寂之后,泛起狂澜般的激情。他想开口说些什么,但乾涩的喉头使得千言万语无法出口。

“他弄丢了大小姐,刚才老奴罚他到院子里喂马。”单于淳笑道。

“只是罚他喂马而已吗?”季初樱满睑疑惑“怎么我听说你们在毒打一个少年?”

“我们毒打少年?”单于淳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哦!你说的是咱们帮对街那老板抓到的小偷吗?呵呵,小偷当然该打,可如果阿扬被打残了,换谁做公子的替身?我的手下,除了阿扬,可没一个识字的。”

原来如此,害她一颗心平白悬了半日,她恨自个儿当初没有听清楚,更不愿承认她匆匆往回赶,并非单纯为了救人而已,而是有一份牵挂引领着她。

“你不该回来的。”萧扬略带沙哑的嗓音响起。

“我我回来看我的纸鸢,关你什么事!”她脸儿泛红,下不了台,便使出小姐脾气,踩了他一脚。

这一回,想逃是逃不掉了,然而她发现,自己并不后悔。

季初樱一直以为尧国是个荒蛮之地,但自进了尧都后,才发自个儿错得离谱。那金碧辉煌的亭台楼阁,及繁花似锦的春城景色,就算中原人引以为豪的苏杭,也不及十分之一。

听说尧国深受中原影响,上至君王、下王百姓,无不说汉话、习汉字,各式礼仪虽带有自己特色,但仍与中原大同小异。他们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可耻的事,甚至深信,向先进的地方学习,自个儿也会渐渐变得繁荣。

中原人说,他们是小偷,偷走了文化和财富;而尧国人,却自认借鉴阳光的月亮。

在驿馆休息了数日,终于,尧皇召他们进宫去。

季初樱头上戴着一顶凤冠,凤的眼和羽均由粉色的宝石镶成,身上的衣裳,则是她一贯喜欢的淡红色。

她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粉雕玉琢的脸,忽然,看到一个俊美的男子站在自己身后。

男子白袍上绣着金色的麒麟,头上也是金冠束发,皮肤虽然略显黝黑,却俊美十足,也气派十足。

“阿扬?”季初樱看得呆了。

萧扬完全出乎她的意料,没有穿上上好衣料不像太子的窘态,站在门槛处,阳光辉映,俨然是个仪态端庄的皇家子弟,任何人都不可能把他跟那个睡在马厩里、蓬头垢面的穷小子联想在一起。

短短几日的调教,正式衣裳一换,少年忽然长大,变为成熟的男子。

这一刻,季初樱不得不佩服单于淳的眼光,姜还是老的辣,他像是早早看到了今天。

“阿扬,快进来!”她急忙转身唤着他。

萧扬倒不好意思,低着头迈进来,长袍的下摆轻轻一甩,不经意流露出的潇洒,让一帮侍女看得目瞪口呆。

“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怪?”他见眺地问。

“怎么会呢?”若换了平时,她早就大剌剌地拍他的脑袋了,但今儿个,如同佛像上了金装,她不敢造次,只是轻拉他的袖子赞叹“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一个很俊美的男孩子?”

“你是第一个说的。”萧扬似乎不满意这样的赞美“我不是男孩子,我年纪比你大。”

“可是你的样子比我呆呀!”季初樱哈哈笑“所以论智慧,你得叫我一声姊姊。”

萧扬似乎真的生气了,咬紧嘴唇不说话。

“好啦,好啦,”她看见他僵硬的面部表情,改拉袖为握手,讨好似地甩呀甩“谁大谁小又有什么关系?来来来,我替你擦些粉蜜。”

“我不涂那些阴柔的玩意。”他吓得退一大步。

“把他抓住。”季初樱长袖一挥,几个听话的侍女连忙将萧扬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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