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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檀横眉冷目质问他,“你可还知道自己姓什么?”

岑家那个活不久的病秧子,若不是母亲怜悯,他如何能入得仙盟,如今却敢为了梵音和她作对!

岑斯雍极浅的笑了下,他对梵音说话尚且不留余地,待旁人就更肆无忌惮了。

“你不是天资卓越吗,剑术这么差劲还出来丢人现眼。”

谢檀没想到他敢这样说,怒火涌上来,抽剑不留余地袭向他。

岑斯雍脚步未曾挪动分毫,脸色明明苍白病弱,看着她的眼神却似看垃圾一般盛满嘲弄。

她疾速刺来的剑在他眼里仿佛笑话,生死关头他还侧着头同梵音说话,声音虽低,离得近了谢檀还是隐约听见一句,“她欺负你,我就替你欺负回去。”

飞扬的衣袖伴随话音一甩,磅礴灵力裹挟着劲风将她掀飞出去,谢檀重重摔在树上,又狼狈滚落地面。

她不可置信地挣扎着抬起头,几步之外,梵音与岑斯雍并肩而立,眼神怜悯地看着她,嘴角带着浅淡的笑。

而她的表兄岑斯雍,始终以保护者的姿态护着她,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冷漠鄙夷。

谢檀撑着灵脉逆乱的痛慢慢站起来,那道只有她一人能听见的古怪声音还在蛊惑她。

“只要你愿意,我会给你无上的力量,碾死他们如同碾死蚂蚁一样简单。”

“他们从你身边夺走的还不够多吗?你在犹豫什么,受到的羞辱还不够吗?”

“我就是你,来啊,动用属于你自己的力量,向所有人证明你仍旧是那个惊才绝艳的天才!”

岑斯雍不甚在意地和梵音低语,“杀了?省得碍手碍脚。”

梵音皱眉,“我和她的恩怨你不要插手,以后我的事也不要你管。”

丝丝缕缕的黑气萦绕谢檀周身,又极隐蔽地融入她的身体,说话的两人都没瞧见,下一瞬掉在地上的长剑如受到招引般飞回她手中,这一幕引起梵音注意。

突如其来的心悸令她谨慎起来,与岑斯雍交换眼神,两人审视的目光同时落在谢檀身上。

她的瞳仁黑的诡异,双目无神,仿佛没了灵魂的提线木偶,缓缓举起剑,源源不断的灵力汇聚到剑身,周围灵气瞬间枯竭!

意识到不对,梵音顾不得隐藏身份想要祭出逐月笛,却骇然发现自己调动不了一丝灵力。

她侧头去看岑斯雍,见他眼底同样惊疑,无需再问,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了他们的灵力,使他们同时陷入被动任人宰割。

谢檀身上究竟发生什么了,以她的实力绝无可能做到让她和岑斯雍同时失去反抗能力,她再次看向谢檀漆黑的瞳仁,说不出的怪异和危机感袭上心头。

看着仍在积蓄力量的长剑,梵音简短利落道,“跑!”

她和岑斯雍一前一后宛若两只夜燕飞掠出去,茫茫夜色中穿过茂密树梢,惊起一群飞鸟。

身后,谢檀脸上慢慢浮现出诡异笑容,古怪的声音从她嘴里发出,“跑不掉的。”

随着话音落下,她横剑一扫,积蓄的骇人力量瞬间奔涌而出,电光火石间攀上还在树梢间疾速飞掠的两道身影!

强烈的危机意识涌上心头,她看一眼岑斯雍,罗刹阁出任务时如果遇到危险,低阶刺客必须无条件协助高阶刺客逃离。

她虽代师父继任地阶阁主,可岑斯雍仍旧大她一级,她不能让他死在这里。

她在岑斯雍身后轻声说了一句,“于我有愧的话就替我救活师父。”

岑斯雍已然明白她要做什么,克制想要回头的冲动,下巴绷紧,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他闭了闭眼,咬牙切齿道,“如果你死了,我不会放过她。”

梵音一言不发,默默运转起献祭秘法。仙门各派视罗刹阁如洪水猛兽,对罗刹阁培养的杀手深恶痛绝,可他们却想不到,所有罗刹阁杀手入阁后学的一个术法不是杀人,而是救人。

献祭秘法以燃烧自己灵脉生命为代价,短时间内会积聚难以想象的力量,视为死祭。

岑斯雍也在默默运转秘法,与她不同,他运转的是往生咒,与死祭秘法相生相辅,共同组成献祭秘法。

献祭秘法以生命为代价聚集的磅礴力量会汇聚到往生咒主人身上,一者死辅以一者生。罗刹阁杀手之间等级制度严苛,低阶杀手无条件遵循为高阶杀手献祭规则,无一例外,哪怕她已身居阁主之位。

献祭秘法运转成功的瞬间,无数灵蕴从她身体里涌出,争先恐后地被岑斯雍的往生咒吸纳,他逃生的速度陡然加快,寒光一闪消失在原地。

追击而来的剑意笼罩住梵音,她已无力挣扎,如一只折断翅膀的蝶从树梢间坠落,而迎接她的是锐利至极的森寒剑影。

梵音缓缓闭上眼, 短暂地回忆了自己仓促走完的一生,少时不知何为哀愁,每日最大的苦恼是如何扔掉母亲的藤条。

后来一夕之间世上所有苦难都找到她的头上, 母亲丢下她, 父亲因病去世, 最好的朋友为救她死掉。

那时的她突然就明白了,选择死亡不是因为勇敢, 恰恰是太懦弱了,她想逃避这些痛苦。

师父就是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出现的,漆黑的大缸憋闷潮湿,匆忙盖上的木板留有一丝缝隙,孟圆的血鲜红滚烫顺着缝隙滴落在她身上,而她却只能拼命捂住嘴,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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