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他倏地闷哼一声,整个身体因疼痛无意识往她怀中挤了又挤。
遂禾没计较他言不由心的冷言冷语,从怀里掏出配好的药散,手掌抚着他浓密顺滑的乌发,拔开塞子顺势喂入他虚张着的嘴里。
药散是新配的,她不擅长药理,新药和他之前服用的味道相差很大,更苦更涩,却能冲淡他体内祝绫散的作用。
哪怕是正常师徒,此时都会问一声药的来历,祁柏却只是皱紧眉头,也不提蜜饯的事情,艰难却温顺地把药汁吞咽进肚。
他讨好她的举动太明显,哪里还像是一位冷淡无情的剑尊。
遂禾唇角弯了下,不自觉露出些许笑意。
一小瓶药喝完,他才冷着脸问:“这药和平常不同。”
遂禾收好药瓶,解释道:“我换了几味药进去,伤口愈合得会快些。”
祁柏抿唇,抬起头紧盯着她的表情,仿佛在思量她是否消气,再次承诺,“程颂的事情,我定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修者能力和寿数远高于凡人,受到的天道因果限制也更大,所以就算面对自己重视的人,也少有修者会许下诺言。
哪怕知道眼下的师徒温情是演出来的,遂禾仍然会恍惚动摇。
她回视他,握着药瓶的手微微收紧。
片刻后,遂禾露出一个真诚和缓,连她也难辨真假的笑:“是,多谢师尊愿意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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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元境在十二月下旬开启,正清宗离伊元境有不小的一段距离,不过修者脚程快,一日千里不在话下,最晚十二月中旬出发也来得及。
但祁柏的伤却不一定能在十二月好全。
伊元境中有一半的地域凶险未知,遂禾又决心在秘境中搞事情,倘若祁柏伤势不能好全,因意外陨落秘境,也不是她想看见的。
十一月阴雨连绵,满地枯黄的叶子在雨水的浸泡下腐烂,湿冷的雾霭弥漫着整个山峰。
遂禾和风麒蹲在老树下的石凳上避雨。
风麒整个毛团子几乎缩成球,不住地发抖。
遂禾瞥他一眼,随手扔掉一片落叶,撇嘴道:“你好歹也是个麒麟,毛发旺盛,哪有那么冷。”
风麒翻了个白眼:“托你师尊的福,我养伤到现在也只有丁点儿微薄的灵力能用,保命都不够,哪里敢用来取暖。”
遂禾不屑地哼笑一声,“没用。”
风麒咬牙,碍于她的淫威,只敢阴阳怪气说:“这种阴森森的天气,也只有祁柏那种臭鱼烂虾会喜欢吧。”
遂禾目光微凝,倏然扭头看向他,“你知道我师尊的原形?”
“怎么可能,”风麒翻了个白眼,“妖族善战,原形对大多数妖族而言都是底牌,总喜欢藏着掖着,不像我从不掩饰自己身上的麒麟血,我和祁柏交过手,但没打到对方暴露妖身和我打的地步。”
他晃着脑袋,“不过我猜他的原形一定不是善战类的,不然他用妖形态和我打,何至于被我伤成那个样子,估计他真是什么鱼虾蟹化身,当然,我也只是有个大概的感知。”
遂禾挑眉:“那你对我有什么感知?”
妖族和人族消息不互通,正清宗剑尊收了个一脉相承的徒弟在人族人尽皆知,在妖族却无妖知晓。
“能有什么感知,你不就是个人族金——”风麒眼睛倏然睁大,惊疑不定道,“不对,你身上有妖气!”
“你是妖族,只是还没有血脉觉醒,所以我才察觉不到。”
遂禾看着他笑而不语。
他猛然站起身,短小的身板骤然扑到她身侧,爪子扒拉着她的长袍,恶狠狠道:“混蛋,你是妖,竟然也同祁柏和我作对,我们妖族的脸都让你们师徒丢光了,我要杀了你。”
风麒怒不可遏,磨着牙就要往遂禾身上咬。
遂禾单手攥着他的嘴,制止住他上前扑的动作。
原本她只是存着逗弄这落魄妖王的心思,见真把妖惹恼了却不想同他纠缠,正打算把狗崽子大的麒麟提到一边去。
主殿大门骤然大开。
隔着雨帘,遂禾看见了高台上的清隽冷淡的身影。
她眼疾手快把风麒扔到一旁的灌木里,灌木里传来风麒骂骂咧咧的声音。
遂禾面不改色在他身上施了个禁言术。
眨眼间,高台上的人已经顺着阶梯缓步走到她面前。
青年剑尊手持画有墨竹纹样的油纸伞,身上穿着藏青色广袖长袍,花纹繁复却不张扬,矜贵雍容,是他惯爱的款式。
他其实不太喜欢深色衣衫,今日穿着恐怕是担心腹部伤势恶化,渗血出来被人发现。
遂禾站起身,“师尊怎么出来了。”
“正清宗每十日为内门弟子安排分神之上的修者授课,今日恰好轮到我。”祁柏语气平缓。
遂禾拧了下眉,抬头看他,“秋雨连绵不绝,再过几天就要入冬,师尊养伤为重,不宜授课。”
祁柏摇头道:“授课是正清宗惯例,不可朝令夕改,何况我养伤一事,不方便让他人知晓。”
“师尊可以雨势大为由取消。”遂禾说。
祁柏神色不见分毫动摇,“上位者理应以身作则,若因雨势大就取消,那些内门弟子便会当修行是儿戏,以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修行之路就此断绝。”
他语气坚持,没有半分回转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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