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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非书凄厉大叫起来,他死命挣扎,慌乱地看着遂禾贴在他脖颈的凤还刀。

遂禾面无表情:“你再胡说八道,我现在就杀了你。”

沈非书颤颤巍巍说:“我没有骗你,我爹……不,沈域杀人的时候我也在,我偷偷录了这个。”

他觑着遂禾的脸色,从怀中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石头,赫然是留影石。

遂禾接过石头,攥着刀柄的手越发握紧。

赤麟打量着遂禾表情,提议道:“不如杀了他祭旗,将他的人头送回正清宗。”

“不!”沈非书吓得惊叫一声,泪盈盈再次抱上遂禾的小腿,“不,你饶了我吧,我也是妖,遂禾,遂禾你饶我吧,我从来没做过大奸大恶的事情。”

遂禾没说话,任由沈非书缠着自己,她不需要外放留影石,只需要神识扫动,便全览了留影石里的内容。

沈非书没有撒谎。

遂禾深吸一口气,却怎么也压不下滔天怒火,眼眶泛红,只觉得入目皆是血色。

她之前便有怀疑,老道士和正清宗之间关系匪浅,却没有想过,老道士的名字和沈域同音,而他本人更是家族为沈域培养出的死侍。

早知如此,说什么也要抢在沈域之前,把老道士找到。

该死,为什么一定要躲着她——

有什么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遂禾眼眸微微眯起,俯身捏住沈非书的下巴,冷声问:“沈域已经是近神的修为,你怎么做到偷听而不被发现的。”

沈非书抽噎道:“我、我也是妖。”

“我娘亲是善于隐匿的妖,何况我想事已至此,他根本不在乎是否有人偷看。”

遂禾审视着他,疑心消了些。

原本坐在高位上事不关己的风麒挑起眉梢,质问道:“你是说,沈域和妖结合,生下了你?”

“是……”沈非书抿唇,脸上无端露出几分哀伤,“他杀了我娘亲,这些事情,我也知道不久,是凌清师叔死前告诉我的。”

风麒摸着下巴,扫视殿中众妖,问:“诸位觉得如何。”

应龙族族长率先说:“他在正清宗长大,不是在妖族长大,其心有异,依我看,谨慎为上。”

她话音落下,立即有几个族长符合。

琅誉说:“的确不可信,但终究是妖族血脉,留下也无妨。”

哭妖没说话,幽幽看向遂禾。

遂禾始终握紧留影石,神色阴晴不定,她踹开沈非书,一言不发落座。

沈非书在正清宗长大,虽然狂妄,但在染缸里生活,察言观色的能力也不会输于常人。

他知道一屋子的妖,真正能发话的,除了名正言顺的妖王,也只剩下如今名副其实的上灵界第一人遂禾了。

他见遂禾始终不说话,红着眼眶膝行过去,咬着腮帮子说,“我其实……我其实还从那个修者身上拿了一件东西,遂禾,你收留我吧,看在我们身上都有妖族血的份上。”

遂禾长眉蹙起,抬眼看他。

他见事情有转机,连忙去掏身上破破烂烂的乾坤袋,一股脑掏出一个包袱出来。

“这、这是他身上带着的,我当时只是想帮沈域偿还因果,想着帮那个修者立一个衣冠冢,谁知道、谁知道后来沈域疯了……”

遂禾接过褪色的包袱,她没有打开,包袱上老旧的却熟悉的褪色花纹已经说明一切,的确属于老道士。

沈非书小声补充,“包袱里有染血的手书,是我后面放进去的,他死时紧紧捂着,沈域没发现。”

遂禾听了沈非书的话,睫毛轻颤一下,,垂眸望着包袱不知道在想什么。

风麒道:“留不留他,你若留他有用,妖族养个废人也无妨。”

他的话轻描淡写,暗藏的意思也很明显,即便留下沈非书,也要废掉他的修为。

“我没有意见。”遂禾冷淡道。

她持着包袱,漠然起身,“抱歉诸位,我有些不舒服,失陪了。”

众妖露出理解的目光,目送遂禾的身影离去。

/

秋雨绵绵,总带有寒凉凄切之感。

遂禾同王湛婉伫立在雨中,面前则是老道士的衣冠冢。

王湛婉沉默着擦了擦墓碑上的雨渍,神色寂寥。

“是我疏忽,没想到他会跑去正清宗,让沈域抓住了他。”遂禾低声说。

王湛婉缓缓摇头,“人各有命,我想,这也是他的选择。”

遂禾艰难地牵了下唇角,“我很早之前就怀疑他和沈域有所牵扯,如果我狠心一点,在我闭关前就把他扣下,或许还能保他一命。”

王湛婉静默片刻,无声叹了口气,“关着他,然后恨他一辈子吗。”

遂禾望着衣冠冢,没有说话。

她们两个都看了染血的手书,上面斑驳的字迹无一不在诉说着主人曾经犯下的罪行和过往。

屠戮鲛人族一事,老道士也参与其中。

他是万年前,沈域的家族为沈域培养的贴身死侍,干的本来就是脏活累活。

一开始,他天真的以为杀一只鲛人便能实现沈域得证大道,与天同尊的愿望。

这没什么,修者寿数绵长,只认强者为尊,像杀人夺宝这样的事情在修者之间本就时有发生,只是一只鲛人而已,何况,身为死侍,他没有置喙主人决定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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