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色正浓,黑暗择人欲噬,月色在窗角若隐若现。
太宰呆坐在沙发上,慢慢合上了眼睛,安静地等待房屋主人的归来。
快回来吧,织田作。
想见你。
*
1月22日。
7:15p。
织田作之助踏上楼梯,低头拿出钥匙,再抬头时望见自己家门缝处透出的灯光。
他脚步微停,心中冒出一个猜测,握着钥匙上前,缓缓地按下了门把。
咔哒一声,房门应声而开,客厅内的黑卷发少年笑嘻嘻地向他招手:
“织田——作~欢迎回来!我又来了哦?惊不惊喜!开不开心!”
“惊喜,也很开心。”
织田作之助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但太宰挥舞的手僵在空中,双目圆睁,呆呆地看着他,一副十分动摇的模样。
“太宰?”
是说错什么话了吗?织田作之助心想,还是说他的反应让太宰不满意?
“……我见到织田作,也很开心。”太宰治微笑起来,坐在沙发摇晃着身子,语气轻快,“好久不见,织田作,最近过得还好吗?你的工作还顺利吗?”
织田作之助在他面前坐下,自然而然地向他讲起这一个月的经历。
“一起工作的同事比我还要大两岁,对工作很认真。斋藤面试官也问起过你,担心你一个人在家里有没有人照顾——”
“织田作是怎么回答的呢?”
“我说你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
“这点倒也没错……但织田作不担心我吗?我可是一个人在外面流浪啊!好难过!”
“在遇见我之前太宰不也一个人吗?你肯定有一个人生活的能力。”
“……唔。”
“不过太宰拿走了钥匙,所以我想你一定还会回来的,今天看到你回来,我真的很高兴。”
“……太犯规了。”太宰治低声嘀咕了一句,又放大声音,想要掩盖某种不自然的情绪,“所以织田作一直在等着我回来吗?”
“嗯,只要你想来的时候就来吧。这里随时欢迎你的到来。”
织田作之助发现自己对太宰不明缘由的过分关注后并没有探究这种心情产生的原因,他不讨厌太宰,那其他的事就都无所谓。
毕竟这对过去与人交往无缘的织田作之助来说是十分新奇的一件事。
所以他说出这些话时十分坦然,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
太宰治被友人过于坦率的回答再次惊到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自重逢以来,他和织田作的相处便十分微妙。
不用多说,他想和织田作以过去的方式交流,漫无边际地说些什么,玩笑话、故事、经历,让过去的时光重现。
可看着面容年轻到稚嫩的织田作,太宰总是会想起血泊中注视着他的青年。
他引导织田作进入port afia,却只能目睹着织田作以port afia底层人员的身份赴死。织田作的梦想,织田作所寄托念想的事物,都随着那场爆炸消散为泡影。
随之失去的还有身为太宰治友人的织田作之助。
p。
昏暗的灯光。
蒸馏酒里的冰块。
空气中弥漫的淡香。
织田作。
安吾。
曾经能让他放肆大笑的场所,成为了只能孤身一人饮酒缅怀过往的地方。
太宰怀念那些时光,此刻凝视着面前神色坦然的织田作,复杂的滋味漫上心头,某种心情驱使着他想要说些什么,但话语在喉间凝涩,太宰此刻的模样像一个得不到喜爱玩具的孩子,什么也无法说出。
织田作之助注视着他,片刻后轻轻抚上太宰的头顶,柔软的发丝与手心相触,太宰身形滞了一瞬,透过眼前的碎发望向织田作。
“太宰。”
织田作之助明白这种情况下需要说些什么,可他想了想,却只能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
该说什么呢?
不要难过?——可直到刚才为止并没有发生什么让人感到难过的事情。
织田作之助感到困惑,但他确信一点,他不想见到太宰露出那副神情。
那样隐忍的、如同背负着沉重事情的神情,让他的心情也莫名变得沉重起来。
——太宰。
仅仅是这一声平淡的称呼,就让太宰治眼中亮起了光,将他从过往的记忆中拉离,少年织田作的模样清晰起来,那是安稳地生活着的,他的友人。
“……织田作。”太宰治低声说,“再叫一遍。”
如同恳切的要求一般,织田作之助无法拒绝这样的太宰,所以他再次喊出对方的名字。
“太宰。”
“织田作……。”
太宰治轻声回应了友人的呼喊。
就算世界线重置后的世界有多么混乱,只要织田作还活着,能够像这样呼喊出他的名字,那么一切都无所谓。
他会让所有的事情走上正轨,走向他所期望的道路。
童磨记得织田作之助在一月二十四日那天放假,于是那天大清早的他特意在织田作之助的居所附近蹲点。
咖啡馆的玻璃窗外,织田作之助神色平淡地走过,童磨笑容扬起,下一秒,黑发鸢色双瞳的小孩探出脑袋,对着咖啡馆内的童磨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