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让机灵,在最初的惊慌之后,就想清楚了其中的危机,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因此在被提审后,第一时间坦白,争取宽大处理,然后剩下的罪名一力承担,不祸及家人和族人。
他连连磕头,“大人啊,我的族人只是想活下去,真不知道那张珦做的事啊,他们是无辜的,求大人开恩啊!”
“你只说他们,那你呢?”许大人脸黑,没想到审理一桩谋反案,还牵扯出了七十多年前的旧事,关键还和后周余孽有关,这可真是……麻烦大了。
张让迟疑了一瞬,决定实话实话,“小人是三年前跟着张珦的,他说自己在汴梁经营一家酒楼,但伙计们都是外人,惯爱偷奸耍滑,于是想要在族里找几个人帮忙。族中长辈还记得当年那事,不敢叫小辈们来汴梁,就拒绝了。唯独小人,当时父亲生了重病,是张珦拿钱帮父亲治好的,为报答他的恩情,小人义无反顾跟着来了。”
“这三年,小人帮着张珦打听各种消息,知道他所图甚大,不敢与家里联系,生怕牵连了他们。小人敢担保,这件事他们绝不知情,还请大人开恩啊。”
许大人看他,“你没说,那张珦也没说吗?”
张让连连摇头,“自从小人来了,和村里联系的事就教给了小人,张珦再没回去过,真的。至于他带给村里的财物,小人都换成了银钱,托人带了回去,但除此之外,小人一句话都没带,一个消息都没传。”
在汴梁三年,他也算是打听清楚了,当今官家仁善,即便是谋反这样的大罪,只要不是知情人,就不会受牵连。
所以张让想要一力承担,不牵扯族人。
更何况族人被七十年前的事吓坏了,确实不敢参与这种事,以他们的本事,也无力参与。
就是张让,也不过是帮着打听消息,这次绑架贵人,他帮忙盯梢,并不知道那是官家。
“这事本官会向圣人禀明,至于如何惩戒,还要请官家示下。张让,你且说说,那郑王的庶子后来如何了?”这才是许大人关心的,牵扯到前朝皇室,一定要慎之又慎。
张让抿抿嘴,有点不敢说实话。
“张让,不得隐瞒,你可知此事的重要性?!”许大人斥道。
“回大人,他被取名张简,一直在张家村没有离开过,现在张家第七房就是张简的后人,”也就是柴家后人。
苏叶有点讶异,那种情况下,死了多半的族人和族里大部分长辈,张家居然还把祡氏后人养大了,倒真是忠义。
许大人也觉得意外,“你是说,他长大了?”
“是太叔祖临死遗言,张家人不敢不从。”张让道。
怨怼吗?估计有吧,张让想到,每次爷爷提起七叔祖,语气都是淡淡的,村里很多人家都不愿意和他家打交道,但要说欺负,那也是没有的。
七房单独住在山脚下,离其他张家人有点距离,但也离得不远。
张让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剩下也问不出什么。
许大人翻看了一下文书记录,轻轻吐了一口气,和左右少卿对视一眼,“两位,这就去禀告官家?”
他们一直从昨天半夜,审到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可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们哪里敢耽搁,停下吃饭休息更是不敢。
尤其绑架主谋虽然罪证确凿,却又疑点重重,许大人担心,如果不尽快禀告,官家会怀疑到他身上。
好在又牵连到了前朝血脉身上,说不定可以借此转移官家的注意力。
而这么短的时间,却审出这么多大事来,官家应该不会质疑他的能力,或者怀疑他的立场吧?
两位少卿也有这样的顾虑,当下立即同意,三人起身,整了整官服,邀请苏叶和展昭同去。
苏叶有点失望,却不觉得意外,襄阳王本来就不好对付,把锅甩得一干二净。
现在唯一的突破口就是雷英,不知道他为何对襄阳王如此忠心耿耿。
想要从他嘴里套出东西,就要掌握足够多的信息,才好突破他的心理防线。
现在苏叶对他一无所知,打算先去调查一番,之后再来对峙。
时间紧急,她不打算去宫里走一趟浪费时间,于是以无官职为由拒绝了。
但展昭却不能拒绝,只得和三位大人一起面见官家。
苏叶和他们分道扬镳,打算先去找江湖朋友打听雷英的来历。
自由奢华的汴梁48 要说……
要说消息最为灵通的,无疑就是来兴酒馆了。
这里是汴梁一处江湖消息集散地,在这可以购买到大大小小各种消息,只是真假难辨,得细细甄别,且酒馆里卖消息的人众多,每人的侧重点不一样,对同一件事的看法自然不同。
不一定是错的,但绝对不是百分百真实。
苏叶到的时候,白玉堂已经在了,显然从昨晚离开,他就一直在这里。
酒馆当然不只有酒,还有赌,白玉堂坐在一张赌桌前,面前是高高堆起的碎银山,赌了一整晚,他赢了无数银钱。
对面的庄家由于输得太多,早已满头冷汗,偏又不敢撂挑子不干。
因为白五爷的武力和性格人尽皆知,他深怕五爷不尽兴,直接砸场子。
输点钱是小事,要是场子被人砸了,导致那些贩卖消息的江湖人觉得这里不安全,进而重新找个地方,那损失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