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府迟疑,“多少?”
“几十万石是有的,”陈景轩道,要不怎么说是大商会呢。
江知府放心了,这么多粮食,足够姑苏城所有人吃上半年了。
以姑苏那些粮商的全副身家,购入这些粮食没有问题,可如果提价的话,他们就买不完了,也就是说,势必有一部分留下,低价卖给普通人。
陈景轩笑笑,“更何况,要是不够,他们还能向外购粮,只要姑苏粮商愿意付钱,要多少有多少。”
“你是想……让那些粮商破产?”江知府终于明白了,让他们高价买粮,又卖不出去,自然只有破产一徒,“他们不可能拿出全部身家购买粮食,何况粮食也能存放,今年不行,明年后年还可以再卖。”
姑苏城内卖不出去,还可以运到别的地方去卖不是吗?
陈景轩无所谓,“无妨,他们如何不是我的目的,我只是想让他们买单,好让金陵粮商为姑苏百姓提供低价粮。他们从粮商手里赚钱了,不能光想着赚而不付出!如此一来,姑苏城内的粮食危机就解除了,还不给百姓造成负担。”
而那些真一分没有的百姓,还可以通过以工代赈的方式,获取食物。
“对了,这个机会也不是谁都能拿到的,粮商那么多,赚钱的机会却只有一个,所以他们总要付出点什么,比如给官府捐赠一批粮食,用作以工代赈。”
如此做只是让粮商们少赚点,并不会亏,甚至还让他们获得了姑苏的粮食市场,长远来看,回报丰厚。
别说已经赚钱了,赔本赚吆喝都是可以的!
“为防他们反扑,”江知府眼神变冷,“我会让他们知道,和我作对的下场!”
被人摆了一道,虽然没有证据,但他已经认定是那些粮商们做的,因此他绝不会放过那些人。
陈景轩和林如海对视一眼,都不说话了。
江知府奇怪,“你们怎么了?”
“你应该能猜到他们背后有人指使,在江南有这种能量的……”林如海委婉提醒。
“甄家!”江知府咬牙,“我与他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要对付我?”
他内心已经有了确切人选,只是不明白,甄家对付他做什么?
毕竟他和甄家的利益完全不冲突,这些年在江南,也属于互不干涉的状态。
甄家其实挺嚣张的,在江南行事毫无顾忌,横行霸道,按照他以往的脾气,早就一封折子告上去了。
可碍于得宠的甄贵妃,和进入夺嫡旋涡的六皇子,他只能忍着,眼不见为净,实在看不过去了,才会出言警告一番。
毕竟不管他目的为何,只要动了甄家,就会被怀疑是否投靠了哪个皇子,帮着排除异己,打压六皇子。
为避免参与到夺嫡,他都跑到江南来了,当然不能因为看不下去,就把家里的谋划毁于一旦。
这些年,江右良也是忍得很辛苦。
结果倒好,他不去管甄家的破事,甄家反倒来招惹他了,真以为他好欺负?
陈景轩略微沉吟,“或许就是因为六皇子出事了,他们知道没办法辖制你了,所以先下手为强?”
林如海也道,“没了靠山,越加疯狂。”
江知府想到自己往年搜集的那些证据,眼里闪过明悟,或许就是因为那些,甄家才要不遗余力搞垮自己。
所以,在他暗中搜集甄家罪证的同时,甄家也计划着搞垮他?
这样一来的话,“他们肯定还有其他阴谋!”只是太平仓出事,不可能直接扳倒他。
“我就在金陵,派人帮你查一查,你先处理姑苏的事吧,关系粮食问题,务必不能让那些黑心粮商得逞!”陈景轩自然接过话头。
江知府想了想,自己要处理粮商们搞出的麻烦事,还要安排以工代赈,确实分身乏术,而陈景轩也没理由害他,之前他还帮过对方。
对于这位太子身边的心腹,他是知道其为人品行的,没多作犹豫,对着陈景轩长长一揖,“既如此,那就麻烦景轩兄了。”
“不必如此,我在回报你上次的帮助,”陈景轩很满意,他当然不会去害江右良,但这不代表他不能有别的目的。
接过这件事,他就有时间门去布置,不管姑苏粮商和甄家有没有关系,此后都会有关系!
之后,就看出身不凡的江知府,怎么对付太上皇信赖有加的甄家了!
红楼潜龙在渊25 姑苏城……
姑苏城内的粮商们并不知道知府磨刀霍霍向他们,只高兴于计划的顺利,把全程百姓都遛着走,偏偏江知府还不能制止他们。
马记粮铺的家主马良对着陈记陈大同敬佩的拱手作揖,“这可是堂堂正正的阳谋!谁说我们商人只会耍小手段,陈老爷的计谋着实厉害,不愧是读书人。”
原本他们只是想趁城内无粮,抬高粮价罢了,陈大同却说,现在虽然困难,但家家户户都还有余粮,毕竟地动得到预警,大家避难的时候都带着粮食,没带走的,也被妥善安放好,倒时候挖出来就是了。
在这种情况下,率先提高粮价只会惹来百姓反感,要是有那好管闲事的,写了状纸捅到知府面前,绝对会被抓为典型,抄家下狱都有可能。
这事还比较常见,江南文风本就昌盛,姑苏又是其中之最,城里文人多不胜数,还真有那爱打抱不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