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不熟!
去他娘的,鲍家这爷俩藏私!
就连好脾气的郭老爷,看着表哥也暗中运气。
只有郭三爷,看到鲍家只来了长房一脉,二房一个不见,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儿。
虽说论起来鲍二爷还是他亲姐夫,鲍家二房孩子还是他亲外甥,可郭三爷还是看不惯姐夫这遇事就躲的自私德行。
鲍老大夫受宠若惊,越发恭敬:“见过小爷……”
到底顾及,不敢直言其名。
霍宝亲自扶起,道:“都不是外人,不用客气。”
鲍老大夫几乎要跌个跟头,额头上的汗密密麻麻的出来。
怎么就不是外人了?
什么时候成了“内人”?
鲍老大夫望向儿子。
鲍白英没有表情。
他是州衙当差的,老爹是属下的家人,勉强也能算是自己人。
众人望向鲍家的目光就带了幽怨。
原来,鲍家已经投了新元帅!
吃独食,也不怕噎着!
八家商贾都到了,二十家士绅人家开始陆续到来。
前头来的七、八家,都是有家人子弟在州衙当小吏的。
如今不用新元帅拉拢他们,他们身上也带了“从逆”烙印,除非狠心将涉及的儿孙除名,可那也是治标不治根的法子罢了。
这些人家认了命,对霍宝这滁州少主就十分恭敬。
其他士绅人家看了,心中鄙视他们全无风骨,可被这两日风声鹤唳吓的,也不敢这个时候冒头,少不得捏着鼻子伏低做小。
霍宝将每家人的反应都看在眼中,心中有个小本本。
哪些真的当用,哪些还要再看,哪些毫无顺服之心,都分了分类。
……
中国人处处讲身份,分量越重的人家,出场最晚。
滁州士绅中,以两家为首。
一户姓宋,当家人宋老大人是去年刚致仕的小九卿,回乡养老;一户姓吴,吴老爷只是举人,可其长子进士出身,如今在湖南知府任上。
宋老大人与吴老爷就成了最后到的两位客人。
两人年岁相仿,都是花甲之龄。
一个是致仕的从三品大员,一个是因子得封正四品中顺大夫。
若是滁州没有变天,这两人亲来州衙,知州也要亲迎。
可如今门口站着一半大少年,看到两人也没有别样神情。
两位老者面色寻常,后头跟着的儿孙面色各异。
宋家儿孙还好,吴家人脸都耷拉下来。
太托大了!
霍宝视线在两家人身上看了眼,心中也诧异。
吴老爷一个因子得封的老举人,竟然坦然与致仕小九卿并行,不是说读书人最讲规矩么?
倒是这位宋老大人,神情从容自若,颇有几分气度。
两人家近前,吴老爷的目光落在霍宝背后锏囊上,眉头微皱,显然对他这不伦不类的打扮不喜。
宋老大人也看见霍宝的锏囊,带了几分好奇道:“听闻小公子用的是武烈公遗兵,不知老夫可否有缘一见?”
武烈,是本朝高宗皇帝对第五帅的追谥。
瞧着老人家眼中的好奇毫不遮掩,霍宝就随手抽出紫金锏。
有趣!
听闻?
知晓霍宝用紫金锏的人,要么是手下童兵,要么都在曲阳,就是滨江知晓的人也不多。
在州府哪里听闻去?
这是个有心人呢!
看着霍宝将双锏托在手中轻飘飘模样,老大人由衷赞道:“小公子这力气,果然不凡!武烈公遗兵,终不会被埋没!”
武烈公?
紫金锏?
两家儿郎的眼睛都看了过来。
区别是,宋家人看清楚紫金锏时,面上多了肃穆。
第五帅是滁州人,已经殉城七十年,可大家都是听着其事迹长大,依旧难掩崇敬。
吴家人则是带了质疑,拿对铜锏就说紫金锏,糊弄谁呢?
自打第五帅殉城,随身兵器就不知所踪,有传言被本朝太祖皇帝收入内库,不管真的假的,七十年来一直不曾面世。
怎么说出来就出来?
是不是下一步就要说是第五帅后裔了?
长夜之饮(下)
宴会厅里,一片肃静。
鲍老太爷如坐针毡,抹了把头上的汗,苦笑不已。
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望向前面的空座。
今晚座次很是奇怪。
不是圆桌,也不是左右宾主对坐。
前面主人席居中,左右各有四席,如今都空着。
四席下首,才是客席,如今只空着两侧首位。
不用说,这是宋老大人与吴老爷的位置。
请贴上让携儿孙,可实际上儿孙统统没有资格进正厅。
正厅客人席,单人单席,只有二十八席。
从大门口到正厅。
厅门口侍立的看守,屋子里上每桌后端着茶盘侍立的侍者,不是小厮,都是披盔戴甲的少年武士,腰间都挂着雁翎刀。
大家都熄了声音。
真正的主心骨还没进来,没有人蠢的自己当出头鸟。
就在这时,霍宝陪着宋老大人、吴老爷进来。
宋老大人脸上挂着笑,如同只是寻常赴宴一般,对几个相识的老友颔首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