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千户抱拳道:“属下静待五爷佳音!”
没道理他外甥死了,罪魁祸首反倒逃过一劫。
就是马寨主不叫人追查,他也会盯着此事。
身为从属,张千户的回复太桀骜不逊。
霍五并不以为忤。
张千户是邓健带出来的,说话行事都带了邓健的做派。
再下一层的头目中,张千户人才本事也确实是数得上的。
之前因他外甥的缘故,霍五想要彻底搁置此人,心中还曾可惜。
如今知晓他回滁州后的反应,还有李千户的处置,霍五对张千户的不满就散了。
“好好歇几日,过几日随大家去和州……打庐州你没赶上,接下来可不能再落下……”霍五道。
“尊令!”
张千户站直了身板,脸上现出几分神采。
霍宝站在邓健身后,听到老爹之前的话,心里晓得,滨江霍氏的好日子到头了。
张千户是邓健麾下第一人,邓健是老爹麾下第一人。
不说别的,就是张千户一人,也比滨江县那些出了五服的霍氏族亲分量重。
更不要说还算计到自己身上,老爹还能容他们蹦跶才怪?
霍宝心中并不同情。
再不收拾他们,他们就要上天了……
杀人不用刀
霍五一行到达滁州州府时,天色已经大黑。
州府城门口,却是城门大开,灯火通明。
马寨主、李千户、宋二爷等人为首,滁州留守的头目人物,除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和尚,全都在此地迎候。
不是迎候将军凯旋,是迎接英灵归来。
大家不约而同的换了素服,也没有人说笑,气氛很是肃穆。
马蹄声、脚步声,大军归来。
没有寒暄,大家进城来,直接回了州衙。
拉着唐光灵柩的马车在州衙门口停下。
霍五、邓健为首,马寨主、薛彪、杜老八、冯和尚、霍宝、仇威六人在后,八人抬了灵柩入灵堂。
杜老八、冯和尚两人是下午追上大部队的。
两人昨日刚拿下舒城,就得了消息,一刻没耽搁,立时从舒城出发,就轻车简从回滁州,昨晚又赶了夜路,才勉强在下午赶上扶灵归来的大部队。
八人披戴着白衫军的白马甲,看着倒是应景。
灵堂白日就搭起来起来,就在州衙正堂。
一百零八个和尚,一百零八个道士,齐做水路道场。
唐娘子一身重孝,已经在灵堂候着。
见了灵柩进来,她身子一软,几乎站不稳,李娘子与秀秀在旁照应,忙左右扶住。
今日正是唐光逝去第三天,“接三”之日。
传闻中逝者这一夜会魂魄归来,亲友要在灵堂坐夜。
霍五为首,滁州军众头目依次在灵前祭奠。
仇威执了孝子棒在灵柩前跪灵,与众人头目还礼。
一应流程下来,仇威也是筋疲力尽。
唐娘子哭的厉害,倒是将仇威的吓得又精神起来。
生怕舅娘再有个万一,他忙请李娘子、秀秀扶了唐娘子下去。
霍五等人稍作休整,都回到灵堂这边守夜。。
马寨主路上就讲了唐光妾室怀孕之事,霍五只见唐娘子一人,再没有女眷出来,不由皱眉,低声问道:“老唐那妾情况很糟么?连出来祭拜都不能?”
按照丧事规矩,孕妇是忌讳冲撞,可也不是没有法子破解。
毕竟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孕妇、产妇这样怕忌讳的女子穿了五彩衣服,就能破煞,可以上灵堂。
要是唐光真的魂魄归来,知晓留了血脉,多少也能有些安慰。
霍五的想法与马寨主一样,相交一场,得帮唐光保全这点骨血。
马寨主面上带了忧心:“老唐那妾之前就卧床了,唐娘子没敢告诉她老唐的丧信,就怕有个闪失……大夫昨天查过,也不看好,只说是郁结于心,伤了脾胃,才不思饮食,呕吐不止……得想想法子,这离瓜熟蒂落还有半年,这样下去,可挺不到半年去……”
霍五半响无语,抬头看了眼冯和尚方向。
一个女子重视的不过是夫君孩子与娘家人,唐光走了,孩子还是肉芽,能宽慰尤氏的就只有她的娘家人。
实在没法子,就只能派人去亳州接尤家人回来,宽慰尤氏。
尤家人贪婪可恶,不惯着就是,等孩子生下来再处置。
冯和尚坐的不远。
他是童子功,耳聪目明。
听到两人对话,又看霍五望过来,明白他的意思,轻声道:“让阿银明日带人去亳州走一趟……”
尤家本是冯家放过来的家奴,在亳州那边也是冯和尚安置的。
霍五点点头,道:“那就让银将军走一趟……无论如何,这孩子咱们都要帮老唐保住。”
冯和尚与唐光打交道不多,可到底同属滁州军,并肩作战的袍泽,还有那尤氏不是旁人,是他乳父之女,这般主动援手,还真是看了僧面看佛面。
马寨主迟疑了一下,道:“五哥,徒三爷就在楚州,他与老唐也有交情,我今早打发人去滁州报丧了。”
马寨主报丧,不仅是念着徒三与唐光的交情,而是借此给双方一个台阶。
两方势力紧邻,眼下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