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勇已经给小舅子解释起来:“马六爷的独女是五爷的义女,与未婚夫跟在邓爷身边为副手……林先生的长孙是杜八爷的义子,在杜八爷军中……薛七爷的养子是五爷的徒弟,之前在五爷身边学习兵法……小宝爷之前随马六爷留守滁州,邓爷的独女,也在马六爷这儿……再下一层头目的,才是都有子弟在小宝爷身边……”
于大海咋舌:“这是啥意思?作甚自己的崽子不自己带,折腾啥呢?”
于都统不指望这个儿子了,望向安勇:“滁州军亲如一家……不是做戏,是真的亲如一家……”
至于“质子”之说,就是笑话了。
自古以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不是“质”,那剩下的就是情分了。
尤其是邓健与杜老八都是无子,两人身边培养的副将,不单单是副将,说不得还是那一支队伍的继承人。
杜老八那边应该没有争议。
就是邓健这里,一时还看不出来,毕竟他没有儿子,还有霍宝这个姑爷。
只是马寨主留守不出,邓健帮着培养小辈,也是情分了。
而滁州军的少主没有跟在霍五身边,也没有跟在邓健这个第一战将身边,而是留在马寨主身边,这就是信任了。
马寨主位次排在邓健之后,可在滁州真正的地位不亚于邓健。
霍五爷此人,带了江湖气,是个重义的。
如今兵卒最金贵,换了旁人,有唐光的遗言在前头,多半会顺手推舟收了那五千兵卒。
霍五却是能给唐光留着,指定他外甥接手。
巢湖水师入伙的晚。
于都统之前想要与霍家结亲,用长孙女给霍宝为侧室,不过待见了邓健,知晓他在滁州军中地位,就将这个想法放下。
有霍、邓联姻在前,于家插一脚,就要得罪邓健这个滁州军第二号人物,不值当。
他孙子年幼,就想起外孙来:“咱们也别特立独行,回头送长生过来给小宝爷做伴当……”
安长生,十二岁,安勇长子,于都统外孙。
若无意外,就是巢湖水师的第三代当家。
贵客
九月十四傍晚,滁州来了一个“贵客”。
柳元帅亲自来的了。
陵水县那边动静一出来,就有探子快马往滁州送消息。
中午的时候,柳元帅出发来州府的消息就传到霍五耳朵里。
霍五虽说叫人往陵水县送了丧信,可对于这个消息也颇为意外。
要是韩将军还好,陵水县那边还能他出面;就算韩将军卒中不起,能够代表柳元帅的人不多,还有个柳二爷。
怎么反而是柳元帅亲自来了?
不管是年岁,还是身份辈分,柳元帅驾临州府,都是贵客。
没有道理徒三到来,滁州上下出迎;换了柳元帅这位徒三的岳父与主上,滁州上下反而怠慢。
霍五出身乡野,却从不失礼。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霍五就带了滁州上下在城门口迎候。
除了霍宝,大家都没见过这位柳元帅,难免存了几分好奇。
薛彪对这位淮南道会首更是好奇,招呼霍宝到身边,悄悄打听:“那位柳元帅你打过交道,是什么性子……”
霍宝听了,颇为难。
以他的辈分,实不好点评柳元帅。
这是长者,还是姻亲长辈。
可薛彪不是旁人,他便小声道:“不类武夫,更似士人……”
薛彪心中有数了,轻哼了一声,点了点霍宝算是放过他。
酸文假醋么?
怪不得越混越狼狈,连老巢都丢了。
如今这年头,拳头大的说了算,耍心眼什么的都不顶用。
薛彪感慨颇深。
牛清在旁提着耳朵听着,却是不由自主地望向林师爷。
士人?
难道是林师爷这样品格?
那还真是够气派,不容人轻慢。
冯和尚则是瞥了霍宝一眼。
这个小元帅看似乖巧无害,却是慧眼如炬。
是个妙人。
暮色四合,柳元帅一行终于到了。
看到滁州城下人马,柳元帅面上带了了然。
陵水县到底是滁州境内,有什么动静,自然立时就传到这边。
柳元帅神色自若,心中越发警醒。
幸好之前压着儿子,没有让儿子挑衅,要不然双方势力如何能相安无事?
不用说,那居中站着的汉子,就是徒三那个屠夫出身的姐夫。
身边众人,就是滁州军诸将军?
奇形怪状的,不似豪杰。
柳元帅打量滁州上下,滁州上下也在打量这个鼎鼎大名的柳元帅。
一个干巴巴的老头子,穿着儒服,没有坐车,骑在马上,显得不伦不类。
不是才五十出头么?
怎么看着比花甲之年的林师爷还老相?
同年岁相当的于都统比起来,也像是年长十来岁。
薛彪心中有底,并不意外。
牛清很是吃惊了,忍不住又看了两眼林师爷。
这个柳元帅不是名声远播的人物么?
就是之前他们在黑蟒山,也听过亳州柳元帅之名。
怎么瞧着这气度就像个寻常的老儒,还比不上林师爷气派?
林师爷有所察觉,眼皮一抬,目光扫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