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淑娟听多了这种话，以前只是忍着。
但她今天忽然觉得这话，太过刺耳，她忍不下去了。
彭淑娟忍不住红着眼，惊声道：“是我的错吗？医生都说了，那是你的问题！要不是你基因不好，孩子怎么可能有问题？要不是你们家舍不得花钱，我怎么可能一次产检都没做过？杨海洋，说话做事得凭良心，我这些年给你当牛做马，你怎么还能说出这种话来？”
杨海洋看见彭淑娟敢跟自己叫板，下意识地就抬起手来。
彭淑娟这次丝毫不怕，直直地盯着他，躲也不躲。
杨海洋看见她的眼睛，这一巴掌怎么都不敢打下去。
舆论压力
杨海洋只能气呼呼地收回手，指着彭淑娟，气得浑身颤抖。
彭淑娟伸手摸了一把脸上的眼泪，但眼泪却控制不住，似乎要把这么多年的委屈，都哭出来一样。
因为是换亲，嫁给杨海洋这么多年来，她在杨家根本抬不起头来。
无论做什么决定，都没有她说话的份。
包括生孩子，养孩子。
当初，把党新伟给扔了，家里人从来没征求过她的意见。
杨海洋说把孩子扔了就把孩子扔了。
然后带着她回家，又要求她，尽快再生一个孩子。
其实在党新伟之后，他们现在这个儿子之前，彭淑娟还曾流产过三次。
第一次，是在丢弃党新伟不久后，回到家差不多才两个多月，彭淑娟就检查出来，再次怀孕。
她本就是易孕的体质，加上杨海洋拼了命地早早就想让她有孩子，所以她基本上是刚出了月子不久，就怀上了孩子。
因为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他们怕这个孩子再出问题，就去医院做过检查。
不检查也就算了，一检查，这个孩子便留不住。
因为，杨海洋的基因有缺陷，孩子很有可能是不健康的。
但因为当时胎儿太小，也不太能确定，所以他们还是坚持留了几个月。
等再次做产检时，产检的结果，明确地告诉他们，孩子和党新伟一样，天生有残疾。
杨海洋当时就炸了，根本不给彭淑娟反应的机会，就让彭淑娟流产。
并且还不相信是他的问题。
在让彭淑娟流产后，他就和彭淑娟去大城市的医院，又检查了一遍。
确定是杨海洋的基因问题。
医生是不建议杨海洋再生育的，这种情况下生育，就是赌会不会出现问题，对女性的伤害极大。
但是，杨海洋根本不听，他还是不相信自己的基因就一定有问题。
所以，回来之后，彭淑娟又接连怀上了两次。
每一次产检的结果，都让他们失望而归。
彭淑娟便连续流产了三次。
对女生来说，确实是一个极大的伤害。
后来一年多里，她就没再怀孕。
杨海洋和杨家人，还都说是她的问题，是她生不出来健康的孩子。
她不明白，为什么医生都说了，是杨海洋的问题，家里人还都怪她。
她跟娘家人抱怨，却也被爸妈说，是她的问题。
彭淑娟渐渐就明白了，无论是谁的问题，在两家看来都是她的问题。
她和杨海洋的婚姻，也必须继续，才能稳固自己哥哥的婚姻。
对于自己的父母来说，她也只不过是哥哥婚姻的一个筹码。
彭淑娟从那之后，变得更加忍让怯懦，什么都不敢说，也不愿意说。
因为就算她说了，也没有人会帮她。
那样的日子，又过了一阵子，彭淑娟便再次怀孕。
这一次产检的结果，却是好的。
孩子很健康。
杨海洋和杨家人都很高兴，但在高兴之余，他们更加坚定，问题就出在彭淑娟身上。
要是杨海洋基因真有问题，彭淑娟怎么可能怀上正常的孩子？
所以，肯定是彭淑娟的问题。
彭淑娟再也不会去辩解。
不想离婚
但，不辩解，不证明彭淑娟心里就接受了他们扣下的帽子。
这些话，藏在彭淑娟心里多年，她终于再一次有勇气地说出来。
彭淑娟捂着脸，一边哭，一边把这些年的委屈全部说出来。
说完后，她发现，一直压在自己心口上的大石头，终于消失了。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缓缓地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杨海洋坐在床上，一直沉默地抽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也没再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彭淑娟沙哑地开口，“反正，不管你认不认，这个孩子，我都会认，只要他是我的孩子，我就得带他回去，我已经丢掉他一次，杀死他一次了，我不能再杀了他第二次。”
杨海洋闻言，咬着烟蒂，过了片刻，沉沉地道：“彭淑娟，我看你真是疯了……要是把他带回去，你让东东怎么接受突然蹦出来的哥哥？你知道他回去之后，接下来的医疗费得花多少钱？你知道，他之前都干了什么吗？来的路上，警察就说过，他这几年在外面乱混，搞诈骗！这可是犯罪，就算他现在未成年，警察不管，以后呢？谁知道他是不是天生的罪犯？万一以后还……”
“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