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雪澄聪敏,问题不会出在他那边,只会在自己这头。
她厌恶自己的人与外人勾连秘辛,特别是这次端午还给她带来如此大的麻烦。
她的院子里,容不得这种人。
而她的云铮单纯的像一张白纸,生怕辱没她,回到府中又重新克制了起来……虽然也没多克制住,言行举止处处都透着可爱。
“近来阁内见血,别叫云铮瞧见。”
她难得想赏他些温柔,好让他多爱自己一点。
贺云铮今夜便当真一夜好眠,也不知是因为接连两日没休息好,还是因为睡前刘召派人过来给他点了一盘安神香,总之哪怕夜里突然起风,屋外呼呼刮了整夜,他都没能从香甜美梦中苏醒。
而翌日天没亮,他再被人叫醒,一看又是刘召!
贺云铮几乎没反应过来,刘召便带人将他从被褥上抖了下来。
他闷哼着爬起身一看,另有仆役已经在收拾他屋里的物件,乒乒乓乓一派热火朝天。
“刘管事?”
贺云铮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刘召恼他对郡主有非分之想,就带人来他梦里□□。
刘召嗯了一声:“你这次护主有功,郡主命你此后便去曦照阁伺候,我带人来替你收整。”
这件事贺云铮昨日就听洛嘉提过了,从刘召口中再度得知,终于有了回归现实的真实感,以及一抹狐疑:“不必劳烦……”
“郡主还有恩赐,允你今日出府一天,上过课后,下午也不必急着回来了。”
闻言,原本那抹若有若无的古怪感顷刻被惊喜冲淡!
贺云铮本就打算今日放课后飞快跑一趟杨娘子的铺子,端午之事闹得那般大,瑛瑛必然十分担心他,没想刚来瞌睡郡主就递枕头。
刘召不动声色观察,发觉这傻小子脸上欣喜不似作伪,便低声吩咐旁人加快速度,终于趁着贺云铮要出去的时候一道闹哄哄地出了别院。
直到出府,贺云铮才恍惚察觉出有些奇怪,刚刚院内好像隐隐飘着股血腥气。
可抬头一看,今日天阴,保不准是因为返潮才有怪味儿,他便没在意太多,匆匆赶去了学堂。
因着端午的事耽搁了两天,贺云铮再去学堂心中还有些愧疚,感觉自己又变成了小时候那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顽童。
加之端午诗会被郑雪澄一言点醒,他越发觉得自己该努力做出一点儿成绩。
故而重新拿起课本的时候,他很快就沉入了学习的氛围中,心无旁骛地用起功。
隔着两条街的绣坊外头,瑛瑛也慢步走到。
杨娘子谨记着贺云铮的托付,时常给瑛瑛添补些吃食,加上已来了癸水,算得懂事的年级了,如今的瑛瑛越发出落得秀丽可人。
杨娘子每每见她来了,心里都高兴,今日赶忙又亲自到铺子外头把人接进来:
“我看你啊以后就别自己来送绣品了,我怕再来几趟,左右街坊都要来我这儿请媒说亲了。”
瑛瑛顿时红了脸,软乎乎地叫她别打趣。
“今早一早阿兄托人带话,他今日整日无事,会出来看我,我自然要来等他的。”瑛瑛又向杨娘子解释。
杨娘子恍然,眼看瑛瑛今日拎着的竹篮中除了绣品,还有她亲手做的小糕点,不禁长叹口气:
“你们兄妹感情当真好,就希望你阿兄能早日从那魔窟里逃出来……这不,前日听外头人说他为了救郡主竟然连江都跳了,我吓得站都站不稳了!他真是,哎!”
瑛瑛自然也从街坊四邻口中得知了这事。
不过她同杨娘子都没与外人透露,传言中“又一个被郡主勾得神志不清”的小郎君,正是瑛瑛的兄长贺云铮。
瑛瑛温软地拽住杨娘子的衣袖,轻轻摇头:“若是阿兄来了,您不要教训他呀。”
杨娘子挑眉:“这不训他,万一日后再没轻重,你这小可怜可不就连兄长都没了?”
瑛瑛无声笑出来,蒙着层白雾般的眼眸泛起温和:“我相信阿兄,他虽然冒险去救郡主,但心中肯定有把握,而且也有他自己的道理。现如今我吃好喝好,还有大夫给我瞧眼睛,除了有您帮衬,也靠着阿兄与郡主,我不能忘本的。”
杨娘子被她的豁达与通透惊了半晌,随即无奈笑着点了点头。
真不知道这兄妹俩的母亲到底是怎样的人,竟能教出如此一对儿女。
时间一晃而过。
放课时分,浓云已经压低在都城的上空,呼吸因此闷涩不少。
贺云铮走出屋院抬起头,心里也因着天色稍微有些发堵。
他摇摇头,只想着快些赶去铺子。
没想刚走没几步,身后突然传来声叫唤——
“小马……贺……贺云铮!”
哪来的醉鬼?
贺云铮眉头微拧,转头瞧见一歪一扭、龇牙咧嘴朝他走来的郑叔蘅。
大概是对方这幅模样既可怜又好笑,原本的忌惮稍稍减退,贺云铮甚至有几分好奇地下意识问道:
“你被打了?”
惩处
郑叔蘅脸色一凛, 立刻挺直腰背:“腿抽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