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为君祈福
人去了,你无依无靠,不妨来投奔我。虽然我家夫人有点凶,倒是向来嘴y心软。只要你肯,我会有办法说服她。”
宋禕惊呆了!纵然她自知貌美,到处x1引男人的目光,也看得出来史畴并不例外,但她真料想不到,史畴竟会不止於暗中欣赏,而有胆量表白!
惊愕的宋禕怔忡了片刻,才尽量客套回道:“阮大人生前对我情深义重,我无以为报,只想为他守着,不考虑别的出路。史大人的一片好意,我只有心领了。请容我就此辞别!”
柔中带刚的话声方落,宋禕不等史畴再开口,迳自转身走出去了。肥重迟缓的笨伯来不及阻拦,只得任由宋禕离去。
在回程的马车上,宋禕回忆阮孚遇害的经过,越细思,越觉得不对!史畴处理阮孚的命案,完全归咎於盗贼谋财害命,而阮孚挂在腰带上的荷包也确实被凶手抢走了,但问题是,光天化日之下,梅岭山径人迹罕至,盗贼怎会潜伏於山径旁的草丛中?况且又不是成群结夥落草为寇!宋禕清晰记得,自己闻声赶去时,只见一个盗贼在突袭阮孚之後逃逸。
那真是一个盗贼吗?或是奉命杀人的狙击手?难道,史畴见se起意,以致动念除掉障碍?假设史畴真有意杀害阮孚,那麽,阮孚在梅岭山径上之所以腹痛,起因是八成是他早餐独享的r0u饼汤含有泻药!葱油拌米粉和咸豆花羹则不含药物
宋禕推理至此,几乎可以断定史畴有罪,却很难置信史畴只为夺人之妻,就谋害同为朝廷命官的阮孚!史畴怎能不顾忌上级有可能追究此案?除非,那根本就是上级的指示!是庾亮记恨阮孚,不甘心任由阮孚远离京城官场,而密令史畴设下陷阱…
倘若阮孚命案真有幕後主使人,最有嫌疑者自是庾亮!宋禕一方面如此推断,另一方面却也同样深知,自己既没有证据去告发庾亮,也没有能力去报复庾亮!一种无力感笼罩住了宋禕,加重了悼亡的y影。宋禕痛不yu生,满脑子只想要在为阮孚办完丧事之後,追随良人於地下…
仲春时节,在东晋京城建康东郊,原属前丹yan尹阮孚的小型别墅墙内,後院繁花似锦。然而,阮孚的遗孀宋禕却无心到户外赏花。自从阮孚下葬以来,宋禕已有三天粒米未进。她身t太虚弱,起不了床,到了下午还病恹恹躺在床上。
宋禕回想料理丧事时,虽将阮孚安葬於他的亡妻坟墓旁边,但特地在阮孚的墓碑另一侧预留了空位,准备将来留给自己。因此,悲痛yu绝的宋禕未免开始考虑:要用什麽样的方法,提前到阮孚身边去陪伴他?
经过了一番沉思,宋禕唯恐服毒、上吊之类快速自尽方式会给老管家带来麻烦。原来,阮孚带着宋禕调往广州之前,把京城内的官邸还给了朝廷,随後遣散了大多数佣人,另将少数佣人调往京城东郊的自购别墅,仍由老罗管理。老罗年事已高,倘若别墅之中出了自杀案,难免有人去报案,引起官府派人来调查,那可会害得老罗疲於应付…
由於不想閙出引人瞩目的命案,宋禕决定绝食,慢慢伤身殒命。反正宋禕在阮孚遇害之後,胃口一直很差,吃得很少,只是阮孚入殓之前,宋禕得要有t力治丧,才勉强吃一些。等到阮孚入土为安了以後,每天丫鬟送到夫人卧房来的三餐,宋禕就从只吃少量变成了一口也不吃,改把少许饭菜包进一张草纸,扔进垃圾桶去。这种做法能让下人来收碗盘时,看不出夫人什麽也没吃。
不再进食的宋禕竟然并不感到饥饿,但偶尔会口渴,而她也让自己喝些清水,因为,她晓得只靠饮水维持不了生命,不必强迫自己忍渴。她预估这样下去,迟早会生病。那麽到时候就算是病故,不会惊扰官府了。
正在宋禕这般默默思量之际,丫鬟鹊儿进房来禀报:“启禀夫人,有一位谢公子求见。”
宋禕可想而知,这位谢公子必然是谢尚。不过,无论来人是谁,宋禕都不想见。她提起了气如游丝的嗓音,吩咐道:“你去告诉谢公子,我有点头疼,不宜见客。”
“是!”鹊儿答应了一声,就照做了。
过了不到两刻钟,鹊儿又走到了宋禕床边,这次带来了一叠文件,并且禀告道:“夫人,谢公子嘱咐鹊儿要把这一叠纸转交给夫人,说是阮大人生前拜托他叔父帮忙寻找的乐谱,都是阮大人的尊翁生前写的乐谱。”
宋禕听了,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乐谱总能让她振作jg神。她赶紧从鹊儿手中接过了整整一叠乐谱来翻看。
鹊儿则接下去陈述道:“谢公子还说,明天下午他还会来,专程来跟夫人讨论,如何把这些乐谱,还有阮大人原有的那些乐谱以及文章都排出顺序,编成一本书。”
“知道了!”宋禕点头回道:“你退下吧!”
鹊儿离去後,宋禕满脑子思cha0起伏。她记得在太常卿谢裒做东的饯别宴结束後,谢裒送客时,阮孚曾经面对着谢裒,郑重表示:此行匆忙,行前有一件事没来得及做到,就是先父生前创作的乐谱有些散失了,没能找到。或许某些朋友手中有先父的遗作,也愿意归还。如果幼儒兄碰巧问到了,能收回来几篇,麻烦寄到广州去…
为先父出书,既然是阮孚在赴任途中遇害之前,最热衷要达到的愿望,宋禕身为他的未亡人,怎能不替他实现遗愿?宋禕转念至此,就开始细读谢尚送来的乐谱。为了要有jg力来研究这些乐谱,宋禕在当天傍晚吃下了鹊儿端来的晚餐,竟把一碗白米饭和一菜一汤都吃光了!
次日在申时下午三点到五点将尽、酉初下午五点将至的时分,谢尚再度来访。宋禕在小屋的前厅接待他,亲口向他道谢。
谢尚望着宋禕憔悴的模样,深感心疼。本来,谢尚初见宋禕时,阮孚的继室新娘宋禕虚岁虽有二十九,看来却像二十出头,难怪谢尚以为宋禕和自己年庚相近。不料仅仅一年多以後,新寡的宋禕双目红肿,加上暴瘦导致她脸上冒出了眼下纹和法令纹,尽管这些细纹还算浅,却让人看得出她有三十岁了!只不过,谢尚视之为悼亡造成的暂时现象,并未据此估计宋禕的岁数。
阮孚去世所带给宋禕的心灵打击,反映於形t上,b起司马绍崩逝引发的伤痛还要严重。这其实很容易理解,因为宋禕与司马绍之间纯粹是狂热的恋ai,而宋禕对阮孚的感情之中,ai情成份固然较少,却另有更深的依赖与依恋。哀悼阮孚之於宋禕,简直像是同时丧夫又丧父…
尽管宋禕的美se因过悲而稍减,她依然是谢尚眼中的天仙。谢尚凝视着宋禕,抑制着想要拥抱她的冲动,尽量采用礼貌的语气,诚恳说道:“阮夫人不要太客气!阮大人生前是先父与家叔的好友,我能为阮大人略尽绵薄之力,实在是我的荣幸。盼望从今以後,我能帮着阮夫人,一同完成阮大人的遗愿。”
“你,要帮着我一起完成阮大人的遗愿?”宋禕很意外,怔忡问道。
“是的!”谢尚点头确认道:“鄙人虽然才疏学浅,可是在音乐方面倒还有点素养,也会弹阮大人尊翁仲容先生改良的月琴。相信我们两人同心协力,必定能够编出一本值得传世的《阮仲容集》,可让阮家父子两位含笑九泉。”
“以谢公子的音乐才华,当然是编纂这本书的最佳人选。只是先家翁的文章、乐谱篇数都相当多,而且篇章之间并无连贯,要逐一校对,再加以编排,恐怕必须花很多时间。不好意思耽误谢公子太多时间!“宋禕委婉提出了顾虑。
“那无所谓啊,我有得是时间。”谢尚轻快回道:“鄙人年方弱冠二十岁,朝廷尚未赋予重任,目前不过在会稽王府,充当会稽王友,也就是会稽王的幕僚。会稽王年纪还小,尚未离京之藩,我在京城的会稽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