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子鸡煲仔饭好了!”
陆亭安应了一声,端过冒着香气的米饭在空桌上坐下。
这家店不大,餐桌也不多,每张桌上都有老板独家腌制的酸菜,他拿过勺子,一勺一勺酸菜往米饭里加,直到满满得铺上一层,才满意地拿过筷子拌了拌开动。
刚一入口,就是熟悉的美味。
他眯了眯眼,不枉他放弃了宅家机会坐三十分钟地铁来到这里。
陆亭安吃相斯文,动作跟他性子一样不紧不慢,脊背放松的挺着,很是赏心悦目。
他随意一抬头,余光就瞄到一抹西装裤下笔直修长的腿,他下意识看过去,看到冷淡熟悉的一张脸。
沈殊甯?
他挑了挑眉。
但他只看了一眼,就垂下了脑袋继续吃东西,恍若全然没看到对方。
沈殊甯却是脊背一僵,微敛下眼,走到店老板面前,“一份辣子鸡,打包。”
话落他转过身,同以往很多次一样悄然观察陆亭安。
视线落在白皙英挺的侧脸上,随意一动,被对方左手处的一抹红吸引了注意力。
沈殊甯的双腿在大脑下发指令以前已经过去了,他站到陆亭安身边,抓起对方的手看了看,“这手怎么了?”
陆亭安一愣,挑眉看向沈殊甯,“小沈总,你这突然握我手可给我吓了一跳。”
沈殊甯自顾自问:“被烫伤了?”
“没那么严重。”陆亭安收回手,“被汁水洒在上面了而已。”
沈殊甯蹙起眉头,不由分说的又抓起手,拉着人起身走出饭店,“跟我去用凉水冲冲。”
陆亭安没说什么,任沈殊甯牵着。
他看了眼两人相牵的手,都是一样的骨节分明、葱段修长。沈殊甯的温度要比他稍凉一些,覆在伤处,倒的确消退了些灼热痛感。
这家店门外就有一个水龙头,店家常在这里洗菜之类的,两人都是常客,对此很清楚。
陆亭安懒懒的将手伸过去,沈殊甯将水龙头拧开,哗啦啦的水流冲下来,冰冰凉凉,很舒服。
陆亭安倚着墙,看了眼盯着自己手看的沈殊甯,“刚刚纪助理来过了吧,小沈总怎么又亲自来了?”
沈殊甯面色如常,“那份摔了。”
陆亭安点头,“那怎么不是纪助理再过来一趟?”
“太麻烦他了。”沈殊甯道。
“噢。”陆亭安笑,“你还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老板。”
沈殊甯没说话,静静的观察陆亭安的伤势。
冲了几分钟,陆亭安收回手甩了甩,沈殊甯从口袋里拿出纸巾给他,“擦擦。”
陆亭安没接,掀起眼皮唤了句:“沈殊甯。”
沈殊甯一顿,“嗯。”
“我再问你一遍。”陆亭安道。
“……什么?”沈殊甯微怔。
“想清楚了?真不打算收回那两句话?”他道,语气稀疏平常,好似全然不在意答案。
沈殊甯却听出来了,这是他给自己的第二次机会,而且——
不会有第三次。
沈殊甯垂下眼眸,心跳被麻绳攥住般有些喘不过气,他五指冰凉,不敢说“是”,他怕自己真的从陆亭安的世界里消除出去,怕两个人真的再没有以后。
但他也不愿意说“不是”,他在陆亭安这里已经吃过太多心酸难过,九年里多少次午夜梦回,多少次黯然神伤,他数不清。
这份感情里,他被蒙住眼睛陷入苍茫的晨雾尘埃里,看不到丝毫希望。
他沉默不语,陆亭安看着他,许久,无所谓的点了点头,“行。”
接着转过身进了饭店。
沈殊甯的身体瞬间如同被放了气的气球般松颓下去。
他背靠墙面,明明一身名贵西装,松垮的脊背和颓然的表情却让他看起来像被抛弃的无家可归的婴孩般,失魂无措。
你应该直接动手
“服了,操!”
陆亭安扭头,身后的林祯抓耳挠腮一脸怒火,他转过椅子,懒洋洋靠往后靠,问:“发生什么了?”
“一个客户,昨天刚跟我说方案确定了,今天又他妈突然来一句有了个新想法!”林祯扔了鼠标,“真是傻逼一个!”
陆亭安很能感同身受:“确实。”
敲定好方案后再反悔修改的做法,足以让每一个设计师崩溃。
“不过,明天就国庆长假了。”想到七天假期,林祯立刻由怒转喜,他一把拉过陆亭安,咧嘴笑道:“小陆,你什么安排?”
陆亭安笑,“回去孝顺二老去。”
林祯有些可惜,“我还想着叫上你一块去爬个山旅个游呢。”
“爬山旅游可不适合我。”陆亭安道,“我还是更适合躺平咸鱼。”
“哎,行吧。”林祯摇摇头,“你们这些小年轻都不爱动,理解理解。”
陆亭安笑了笑没回话,脚尖一点转回转椅,端起热腾腾的咖啡吹了吹热气。
他看了眼屏幕上即将完成的图稿,抿了口咖啡。
能把人气死的客户多于过江之鲫,好在方然彦这个富二代钱多人傻好忽悠。
这样想着,他摸出手机点开方然彦的对话框,起了兴趣,动动食指,对着收藏的表情包一一横扫。
接连点了好几十下后,收到了回复的一长串省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