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觉
生了场病,季让耽误了几天没去给徐安羽家教。
何莹这才知道儿子感了冒,得知他咳嗽迟迟未好就让季颜林这两天抽时间开车去东城看看,季让觉得没必要来,吃点药就行,但他爸还是来了。
“这些都是你妈让带来的。”季颜林搓着手乐呵呵的,“你也知道你妈就这样,芝麻大点的事情都要念叨个不停,我跟她说够了她还觉得少了,这不,就差把人家水果店搬来了,正好拿回宿舍,回头你再跟舍友分分。”
季让站在后备箱跟前看着一箱堆着一箱的水果没忍住咳了起来,季颜林这才想起来还有件事,赶忙从副驾拿了东西出来:“益生菌,也是你妈让带的,说是增加免疫力,让我叮嘱你每天都要记得喝。”
“嗯。”季让在一旁点头。
“怎么有段时间没见觉着我儿子好像变了?”
季让以为自己的情绪低落得明显被看出来了,结果季颜林扯着嘴角哈哈笑道:“嗯,又变帅了,随了你爹我年轻时候的气质。”
“……”
“爸,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你回去的路上慢点开,到家报个平安。”
季让抱了两箱水果作势要走。
季颜林“诶”着声把人拦下,把季让怀里的水果又重新放回后备箱:“你小子,刚来就要撵你爹走啊,还空着肚子呢,先陪我去吃个饭。”
“……走吧。”季让坐进副驾。
去吃饭的路上,季颜林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不管儿子接不接话他一直没停,季让突然觉得来的人不像他爸,更像家里那位没来的何女士。
季颜林笑着说:“家里的露营烧烤弄好开了有段时间了,每天还挺忙的,回头客也有不少了,收入情况还是非常可观的。”
季让:“嗯。”
季颜林依旧笑道:“等你放假回来喊点朋友来玩玩,顺便评价看看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或者有什么你们年轻人喜欢的,提点建议。”
季让点头:“嗯,到时候看。”
季颜林:“还有多久放假?”
季让:“过完元旦。”
季颜林算了算时间:“那也快了,你最近是不是要准备期末考试了?”
季让望着车窗外,像是没听见他爸的声音,发呆。
季颜林转头瞥了眼,接着说:“感冒还没好透家教那边就先不着急去了,在宿舍多休息休息,别累着了,刚好你也快考试了,顺便多复习复习。”
兴许受咳嗽的影响,又或是其他,季让兴致索然,还总出神。
吃饭也是心不在焉的。
季让胃不好,还感冒,桌上的菜都是季颜林点的一些清淡到不行的小炒,却也合口,季颜林在夹菜间看向坐在自己对面低头吃菜吃饭的儿子,猜到了几分。
从小到大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带季让,说不上很好,但也是他实打实的用心去照顾的,季让什么性格,喜欢什么,是个什么样的孩子,作为父亲他是最清楚不过的。
要是平时小感冒季让看到这些菜嘴上都会唉声叹气两句,现在显然不对。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季颜林发现季让性格上收敛许多,觉得可能是大了不比原来皮,但现在看来不像是。
吃完饭回去的路上,季让仍旧一言不发。
午后的太阳灿烂明媚,从挡风玻璃照进来落在身上,季颜林叫了声季让,以一种平静且有深意的语气。
季让应了声。
“爸爸呢可能猜的不对,也可能瞎猜上了,不对呢你就当时爸爸给你提个醒预热一下。”季颜林说,“你现在也差不多到了能谈恋爱的年纪,或多或少会遇到一些事情是你心里不太好消化的,需要你去经历的,谈恋爱听着容易,但咱呢不能只抱有谈这个念头,要负担起一些责任,以及你是否做好会一直谈下去的打算。你爸我开台球馆这多年了,馆里常来玩的年轻人很多,有几个我也能记得住,但他们身边站着的却是一个接一个。
“当然,我儿子的人品我肯定是一百个放心的,但谈恋爱也并不是你做好准备就一定会如愿,刚跟你提到的那些可能只是一个门槛,仅仅代表你对这段感情的预设,不能留你自己一个人盲目冲动,也不能因为喜欢昏了头脑听之任之,你要看对方的态度看对方是怎么想的,如果只有一方主动,受累的是双方,受伤害的只会是主动的一方。”
季颜林的语重心长中带着一丝变扭,他注意到视线从窗外低垂在胸口的季让,说:“儿子,最近爸看你有点像感情受挫啊。”
“嗯。”季让没回避。
季颜林眉毛一动,还真被他猜中了。他试探开口:“吵架了?”
……
“分手了?”
……
季颜林觉得他可能不太想说,也就没问下去专心开车了。
谁知季让缓缓开口:“没追到。”
这下轮到季颜林说不出话了,他想过各种情况,就没想过这点,而且他儿子长得挺帅的,应该不大可能是因为长相被人拒绝的。
他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但还是疑惑出声:“没……没追到?”
“她不想谈。”季让说。
季颜林愣了愣,点点头,安慰道:“没事儿子,起码你为自己争取了,再说了感情这事也不是说一就是一的,看开点……”
后来季颜林一路上都在说一些话像来时一样找一些话题分散季让的注意力,但季让除了那句“起码你为自己争取了”其他的他基本没听见。
说来,他几乎一直在顾虑,在顺应,一味跟着她规划的走。
好像真的还没有为自己好好争取一次。
因为这句话季让在周六去了趟陆鹿家,带上了她给他的钥匙,他没有像跟她分开的那晚傻傻的站在楼下等,毕竟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被她拉黑又或是删除了。
季让第叁次站在她家门口了,与前两次不同,他现在算是一个跟她没什么关系的人,虽然之前的关系也没有多牢靠。
他摁了门铃,等了好几分钟,里面没反应。
随后他又敲门,沉闷的声音从木制的门板中发出,还是没人理。
大概是猜到他会找她,季让握紧手里的钥匙,指尖微微颤抖地去输她亲口告诉他的门锁密码,他不确定陆鹿有没有像把他拉黑删除那样换了家里的密码,“嘀”的一声,门锁落下。
她没换密码。
季让握着钥匙的手松了松,微抿的嘴唇也渐渐纾缓。
在门被打开之后,季让的呼吸像是被什么掐住一样,他站在玄关看着客厅里的桌子,沙发,还有他手边的鞋柜都被蒙上一层不算透明的防尘塑料膜,目光所及之处全是被包裹好的样子。
难怪密码没改,根本不需要改,季让木讷地站着。
很久之后他叹了口气,在这个空旷的,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房间里显得分外响亮,他彻底泄气,不是他没争取,是他连争取的资格都没有。
季让无力的低笑一声,将手里攥得发热的钥匙放在玄关的鞋柜上。
外面很冷,风像冰针在脸上胡乱扎着,头顶的太阳却格外的刺眼。
出了小区,季让打了车去陆鹿店里。
休息日的原因,deer&esp;u进进出出的客人很多,季让挨着角落的一个不显眼的位置坐下,如果说他来店里是心有不甘,那么现在就是被迫认清现实。
因为店里忙绿的身影里的确没她。
“我们店里可以扫码点餐,或者前台点餐,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