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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年跟他好声好气地解释:“你本来就要补营养,你还去吃那些垃圾食品,吃坏身体怎么办?我给你买的哪样不是最好的,你不吃我也不怪你,零食我没丢,每天吃一两包得了,不能当饭吃,行吗?”

陈镯哦了一声,关照年狠狠亲了他一口,“真会磨人。”

有关照年在家盯着,陈镯是不吃也得吃,还得关照年哄着吃,陈镯还挺高兴的,因为这说明关照年还在意他,一扫先前的低沉。

但过了没几天,关照年又要出差,他说出差五天,实际上根本不确定,只想过了他这关,速速处理完赶回来。

唯一让他担心的就是陈镯的吃饭问题,他不在家自然没办法盯着他,于是跟他商量能不能让助理回来。

可怎么说陈镯都不愿意,不肯让步,关照年止住话头,说:“那你觉得应该怎么样?”

陈镯盯着脚尖:“你不走不就行了。”

关照年缓缓站起身,产品提前投入使用了,反响很好,他要趁着这个机会扩大规模,把渠道固定,机不可失,他说:“这次真的不行。”

“我第一次跟你提要求。”陈镯仰头看着他,眼神受伤。

关照年不忍心对上他的眼神,移开视线,抱了抱他,“等我回来。”

关门声在身后响起,陈镯的心跌落谷底。

离开家时,关照年想,只允许这一次对陈镯的要求视而不见。等待登机时,关照年一直看着他和陈镯的聊天界面,想发点什么,但删删写写,最终一句都没有发出去,沉默地转了一万过去。

落地后关照年拿出手机,陈镯没有收,停留在两个小时前,客户的司机来接他,关照年提了行李上车,想等有空的时候再打个电话给他。

有个客户很赏识他,想跟他合作,带他去看了自家的工厂,为他介绍未来的商业方向,看完后聚餐,这一帮人里只有关照年年纪最小,其余的人都已经成家立业,孩子都上小学了。

他们便起哄着要把自己女儿介绍给他,关照年笑着拒绝:“我已经有家庭了,老婆怀孕四个月。”

“这可不能开玩笑啊,”一个脑袋秃秃的男人说,“小兄弟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就结婚了?”

“是,”关照年说,“以后有机会一起吃饭。”

老刘说:“可是我看你连婚戒都没有啊。”

关照年一怔,说:“还没办婚礼。”

“那好了,”张老板说:“没结婚的男人最自由,吃完饭跟我们去唱唱歌,老婆怀孕了多少不方便你说是吧?”

另一个人起哄:“像小关总这样的,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啊?还是年轻,低调!”

其他的人都笑起来,男人除了谈这些没用的就只剩下面那点事,关照年早知道他们的恶劣,笑笑没说话,陪他们喝到最后,装作喝醉先回了酒店。

回到酒店,关照年洗了把脸,吃了颗解酒药,缓了缓神,看了眼手机,他给陈镯发的消息全都石沉大海,打电话也始终打不通,他找了助理过去看看陈镯的情况,助理说一切正常,还看见陈镯下楼散步,给他发了照片,他才放心,这次忙完,他一定会向陈镯好好解释和补偿。

生意的进展比想象中顺利,花了三天选定了厂址,接下来就开始陆续完善设备和招工人,这将是个漫长的流程。可到第六天关照年就坐不住了,因为陈镯不仅不回信息,连楼也不下了,助理说他蹲了两天,房间的窗帘都没拉开过。

关照年握着手机,心跳徒然加速,脑海里冒出许多画面,每个画面都让他绝望,他再次拨打陈镯的电话,毫无例外无人接听。

关照年放下手机,一股无力缠绕着他,他不能走,一旦离开所做的全部努力都有可能功亏一篑,他不愿意放弃这个上升的绝佳机会,可同样的他也不愿意把陈镯放在未知的因素里。

他坚持不懈地打,终于在半夜一点接通了,电话那头的呼吸声很重,他低声说:陈镯,最近好吗?

陈镯没有回答,关照年盯着落地窗说:再等等我。

过去两分钟,关照年似乎听见他压抑的哭声,随后陈镯说,好,挂了电话。

关照年静静站立着,保持着接听电话的姿势,得到陈镯的许诺并没有让他觉得轻松,反而更觉得心慌无措,酒店的隔音很好,没有一丝杂音,暖色灯光打在他肩头,肆意流淌。

突然他抓起外套就往外走,去他妈的生意,去他妈的客户,我要回家看看陈镯!

深夜已经没有直达岑县的航班,他辗转了两个机场,在第二天上午落地,风尘仆仆回到家,打开门看见这一幕:陈镯跪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地,一只手抠着喉咙,趴在垃圾桶旁边剧烈地呕吐。

关照年心口一痛,把他捞起来,看到桌上是一晚清汤寡水的面条,连油星都看不见,关照年万万想不到这样一碗东西,他都能吐成这样。

陈镯的眼睛因为呕吐而泛红,声音沙哑:“你怎么回来了?”

关照年蜷了蜷了手指:“我想见你。”

陈镯淡然笑了一下:“我是你养的宠物吗?想抛下就抛下,偶尔想起来的时候给点安慰,是吗?”

“不是……”

陈镯打断他:“闭嘴。”

关照年消了声。

陈镯闭了闭眼,倒掉那碗面条,说:“你回去吧。”

“我去哪?”关照年问。

陈镯有些激动地喊:“去忙你的工作!”

关照年握住他的手,“我们好好聊聊。”

陈镯挥开他的手,“有什么好聊的,我不想跟你说话,快点走!”

关照年只得收回手,盯了他一会,真的抬脚往门口走去。

陈镯攥紧了手心,咬着牙没有回头看。

“咔哒。”门关了。

陈镯难以置信地回过头,关照年的身影的确消失了,刚刚的对话仿佛是他的幻想。他急切地跑过去拉开门,一头撞进关照年的臂弯里,关照年的声音自上而下:“为什么要嘴硬呢?”

陈镯气愤地甩了他一耳光,关照年不管不顾地抱住他,反手关上门。

陈镯一下就绷不住了,哭骂道:“我讨厌你!我不要你接电话!我不要你出门!我不要一个人吃饭睡觉!!我也不要你的钱!!”

“好,好,我都听你的,我都听你的!”关照年一句句答应,陈镯崩溃的哭,锤自己的头,关照年拉住他的手,又被他扇了一耳光。

“谁要你的钱?!谁要你的钱?!”陈镯把手机摔了个稀碎,积攒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你知道家里一个月要交多少水电费吗?你知道家里哪些东西用完了吗?你知道我一晚上要醒多少次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知道钱钱钱!”

关照年哑口无言,陈镯说不要他的钱,一时有些迷茫,陈镯说:“如果你要这么补偿我,我宁愿不要!”

关照年霍然抬头,“我知道我忽略了你的感受,我知道错了,我会改,等我忙完……”

“还要等,还要等!”陈镯听不得这个字眼,眼泪夺眶而出:“你跟他们一样,都是骗子!!”

关照年僵化在那里,“怎么会,我不是……”

等待,这个词从陈镯记事起就一直在执行,等妈妈回家,等爸爸回家,等陈镯考个好成绩,等陈镯长大成人,可本应该兑现的承诺一个都没兑现,只是一味地用钱堵住他的嘴,关照年明知道这一点,却还是这么做,一模一样的行径,一模一样的离去。

长大后的陈镯以为可以逃离这个循环,其实还是和那时没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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