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融化
漆黑的走廊。
“既然你还有客人,我就先走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下到一楼廖至泽追上来,握着一瓶水塞进柯澄岚手里。
柯澄岚没忍住,问:“不是分手了吗?怎么他还在你这里,他赖着你?需要我帮忙吗?”
廖至泽因为跑得急而微喘,摆手说不用:“我会处理好的。”
柯澄岚看着廖至泽,在关于姬颢的事情上廖至泽从不让步,只要姬颢还在一秒,就永远横在他跟廖至泽身前,他就永远接近不了廖至泽。柯澄岚没说什么,揣着水转身离开。
廖至泽返回,客厅的灯已经被他关掉,只剩下玄关一盏台灯,他轻手轻脚合上门,脱鞋,赤着脚走到沙发前。
姬颢盖着那张专属于他的牛奶毯,泊在自己的长发中入睡,不知道等了多久,廖至泽没收到短信电话,应该是生生等到睡着的。
好像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争吵,分裂,姬颢还是那只蝴蝶,每日都会飞回自己的树枝栖息,廖至泽蹲在沙发前看了一会儿,轻轻捏住姬颢一缕发丝,又松开,忍住触碰他的欲望,没有叫醒姬颢,路过餐桌时却发现桌上摆着一份未拆封的外卖,鲜虾馄饨,旁边摆着一碗洗好的草莓。
廖至泽折回沙发,叫醒姬颢,姬颢不太高兴地醒过来,廖至泽扶着他肩膀问他:“你没吃晚饭?”
姬颢眼睛都没睁开就埋怨道:“你又没做,我吃什么,等你半天了。”
他说得太随意也太亲昵,两人都沉默片刻,姬颢睁开眼,清醒了,廖至泽也松开他。
“我给你热一热再吃吧。”廖至泽站起来,“吃完你再回去吧。”
姬颢咬紧后槽牙,被驱逐不是头一回,但廖至泽驱逐他是头一回,所以格外难以忍受,他立刻站起来,毛毯滑到地上,姬颢扯过大衣披上。
“不吃了,我先走了。”姬颢头发睡得微乱,一起裹紧大衣里,瞥了眼站在桌前的廖至泽,想到冰箱里的剩菜,报复的说,“扔了吧,也别吃剩菜,怪可怜的。”
廖至泽的手指蜷起,心脏跟被一根长针扎了一下似的,尖锐的疼。
姬颢一鼓作气走到楼下,站定,看着面前黑沉的夜色,睡得温暖的身体逐渐被寒意入侵,从脚底开始冰冻,他退缩了,想要折返,脚刚抬起来,廖至泽便抱着一件棉服追上来。
“今晚太冷了”廖至泽停下来,离姬颢四个台阶的距离,上半身隐在黑暗里,看不清表情,“穿件衣服再走吧。”
姬颢垂下眼,转身上楼梯,数着台阶,一二三四,他和廖至泽站在同一级台阶,也看清了廖至泽的表情。
明明刚才还赶自己走,现在怎么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姬颢抓着棉服衣袖往外抽:“要是赶人走,就不要追上来。”
廖至泽说:“我怕你着凉。”
“都要跟我分手了,我冻死都不关你事。”姬颢将棉服拽过来,廖至泽立刻抬眼看着他。
那眼神,跟贪烟的瘾君子似的,一点也不懂掩饰。姬颢的心在廖至泽的眼神里微微安定,棉服抱在怀里,挂在右臂上,转了个身作势往下走,却在跨出一步时生生停下,回身一把揪住廖至泽衣领,将他拉向自己。
楼道灯泡早已坏掉,廖至泽撑在墙上,两人匿在黑暗中接吻,廖至泽感觉心脏被重物挤压,逼出来的除了仅剩的一丁点甜蜜外,余下的都是喉咙发涩的心酸。
廖至泽的手指滑动,陈旧墙壁上的腻子粉蹭了他一手,后颈被按住,姬颢指尖亲昵地蹭着廖至泽耳垂,手掌有薄茧,粗粝地蹭着皮肤。廖至泽很早就知道姬颢的吻是这个世界上最柔软的东西,他的舌是包裹礼物的丝绸,每亲吻一次就是送自己一份礼物,廖至泽是这么珍视着这个人的,他第一次这样爱一个人,他希望姬颢快乐,有关于姬颢的题目他都要反复斟酌,就为了写下最珍而重之的答案。
分开时姬颢的舌尖在廖至泽上唇轻舔一下,然后整个人压向廖至泽,委屈道:“冷了。”
姬颢不喜欢直话直说,这一点倒像是孩子路过蛋糕店跟大人说自己饿了一样,言外之意是带我回去吧。廖至泽当然明白,他庆幸此刻楼道黑暗,彼此都看不清对方的脸,任何情绪都能够隐藏,若是袒露在光亮里,廖至泽是绝不能骗过姬颢的。
可表情藏住了,剧烈的心跳和压抑不住的喘息要如何藏住?姬颢笑了,按上廖至泽胸口,尾音上扬:“你心跳的好快啊,就这么喜欢我亲你吗?”
廖至泽听到自己在心里说,喜欢。
真的很喜欢你,好想留住你,你能不能不要回意大利?
这些想法快要把他撑破了,他原来这样自私,他逼着姬颢在前途和自己之间选择,廖至泽觉得自己面目可憎,明明决定推开姬颢,可姬颢现在靠在自己身上,他连伸手的力气都没有。
最后,廖至泽听到自己气息微弱的一句:“喜欢。”
姬颢很高兴,亲亲廖至泽脖颈:“我也喜欢你,我们回去吧,下次别赶我走了。”
一场闹剧,廖至泽带着姬颢又回到家里,热了那份馄饨,姬颢吃了两口,觉得热过的口感不好便不吃了,廖至泽担心他会饿,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哄着姬颢把剩下的吃完,姬颢一看廖至泽这样,马上开始耍赖,亲一口换吃一颗。
按理来说姬颢吃不吃都轮不到廖至泽操心,饿的又不是他,但廖至泽的特点之一就是一定会操心,他鼻子轻轻出口气,唇印上姬颢唇角。
姬颢抱着碗,飞快咽下去一颗馄饨。
廖至泽看他咽下去了,再次贴近,亲了亲姬颢鼻尖。
真的跟哄小孩似的,廖至泽心底发笑,还好他哄小孩子的经验丰富,看着姬颢吃完,处理垃圾的间隙姬颢去卫生间洗澡,廖至泽看了眼室温,想着姬颢出来时衣服穿得少,调高两度。
姬颢只穿着一件丝绸睡袍就出来了,见廖至泽坐在沙发上,直接走到人面前,沾着古龙水的香气凑近廖至泽,廖至泽被推了一把,靠在椅背,姬颢轻轻含住他下唇,再撬开廖至泽唇齿,身体岔进他腿间,廖至泽手垂在沙发上,没有抬起的勇气。
“我想了一天,你到底在生气什么,最后想明白了,我要过来跟你道歉。”两人鼻尖相抵,姬颢说,“我应该一开始就告诉你的,可是我太享受跟你在一起的时间,不希望其他事情来打扰我们,是我的错。我希望我们的感情是纯粹的,不想糅杂太多东西,你能理解我吗?”
廖至泽避开姬颢的眼神,说:“能。”
“我习惯将精力放在生活的重心,将其它事暂时放置,或者听天由命,我要成为这一代最出色的服装设计师,我要让所有人记住我的作品,创造独属于我的风格,我这么多年一直在向这个目标靠近,所以我不在情爱上花费太多精力,我喜欢相对轻松的相处方式。”
蝴蝶若是继续精心编织梦境也就罢了,可姬颢诚实起来字句都让人心寒。
“和你在一起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放松,你好到让我心软,也让我动摇。可我一定要回意大利,你能理解我吗?”姬颢亲在廖至泽眉心,“我希望我们两人能够享受跟对方在一起的时光,一天或者一个月,只要享受当下就好,不要考虑其它问题,也不用考虑地位身份和明天如何,我们是世界上相爱的两个人,是漂浮的两座孤岛,我保证你是我的唯一,我会给你我最好的爱,你不能就此放弃我,不如就这样,在我回意大利之前,我们好好在一起。”
“不管以后如何,我承诺会永远记住你,我的作品里永远有你的身影。”
廖至泽却不能感觉到任何情绪,只剩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