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无法逾越的鸿沟
状态不佳,想要跟在他身后,却被柯澄岚叫住,管家认出柯澄岚,连忙过来迎:“柯总,您怎么来了”
柯澄岚摆摆手,眼神示意门外的纸箱:“搬进来,我陪他上去就好。”
“好,好,您有事叫我。”
柯澄岚追上去,廖至泽已经顾不上旁人,狼狈地将纸箱压在墙壁和自己的身体之间,单手托着,一只手去按电梯,柯澄岚追过去,托住纸箱,廖至泽头都没抬,他身体这具机器已经因为过度震惊失去了运转能力,只剩下本能应对外界刺激,很小声地对柯澄岚说:“谢谢。”
柯澄岚从没见过廖至泽这副样子,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反应,只能跟着他进电梯,廖至泽按下二十层,然后抱着纸箱站到角落垂头等着,柯澄岚几次欲言又止,电梯到了,廖至泽立刻走出去,二十层的住户门口紧闭,廖至泽按下密码,柯澄岚突然想要阻止他,阻止门后任何让他伤心的场景,但门开了,廖至泽急匆匆跨进去。
柯澄岚站在原地,过了一会,里面重物落地的声音惊动他,他立刻跟进去,看到廖至泽脚下躺着的纸箱封条漏了,一张张涂满颜色的画纸滑出来,躺在地上。
——房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酒柜是空的,落地窗前的桌子也收拾干净,廖至泽走向卧室,床品换了,干净得没有一丝人气,打开衣柜,空空如也,姬颢不懂收纳,廖至泽每次来都会帮他把衣柜整理一遍,姬颢会缠住他,抱着他的腰说好想把廖至泽关起来,一辈子给他收拾衣柜,因为廖至泽收拾的样子很性感。
那些也是假的吗?
“学长,”廖至泽合上衣柜,柯澄岚不知道他是不是笑了一下,或许没有,“让你看笑话了。”
柯澄岚不知道要说什么,他为自己没拉住廖至泽而后悔。
廖至泽深吸一口气,转身,脸上并没有柯澄岚想像的难过,而是一片木然:“我们走吧。”
路过客厅,廖至泽在纸箱前停下,最后还是蹲下去把掉出来的手稿一张张塞回去:“他之前说他的手稿被很好的朋友烧毁过,因为他朋友太爱他,问我会不会,我说不会,我不会伤害他。我得收好这些,万一他回来,我弄丢了,他会不会怪我?”
柯澄岚说不出话。
“我就是想跟他道个别,我知道我们要分手了,我以为我们至少能道个别”
柯澄岚于心不忍,上前蹲下,帮他把东西塞回去,把透明胶重新粘上:“他是个人渣。”
廖至泽抱起行李箱:“我们走吧。”
走到门口,突然泄愤一样补了一句:“再也不来了。”
全心全意沉浸在爱情里,哪怕到最后一刻也还是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仍旧有好的一面,他不是不能接受失去,但姬颢用不辞而别来扇了廖至泽一记狠狠的耳光,告诉廖至泽别自以为是了,他什么都不是,甚至连一句告知都不配拥有。
他姬颢是自由的,全世界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廖至泽不过是一个落脚点,是驿站,不是家,他随时都能走,不需要跟他报备。
廖至泽对他姬颢来说什么都不是。
他声泪俱下的挽留对他来说只是负担,是立刻想要逃离的枷锁。
车行驶至小区楼下,廖至泽让柯澄岚停一下,要去便利店买点东西。
柯澄岚靠边停下,等了廖至泽十分钟没回,便下车找过去,便利店没有顾客,柯澄岚问起老板,老板说刚才的顾客买了一包烟,往左边走了。
廖至泽从意识到姬颢真的离开之后就表现得很平静,不说话只是沉默,他越是这样柯澄岚就越是担心,有的痛苦没有声音,他不知道廖至泽的身体盛满了多少痛苦,他担心廖至泽想不开。
出便利店沿着街道走一百米,有一条小巷,柯澄岚往里看了眼,发现了廖至泽。
廖至泽站在垃圾桶边,他在意识到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多痛苦,只是平静地接受了事实,可方才望了一路的车窗,突然意识到他好像真的不会再见到姬颢的事实,情绪突然就失控了。
他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可能学长找不到自己会着急,但他顾不上这些,他太无措了,他只想逃避。
烟含在唇间,他手在发抖,点了好几次都没点燃,最后火机被人夺去,啪地一声火光亮起,燃了烟头,廖至泽吸了一口,抬眼对上柯澄岚的眼睛。
他说“谢谢”,又问:“你也不知道,对吗?”
柯澄岚选择对廖至泽撒谎:“嗯,他谁也没告诉,连姬梦都没有。”
“原来是这样。”廖至泽重新含住烟嘴,用含糊不清的语调说。
柯澄岚揉了揉廖至泽头顶,理智地给廖至泽留了空间:“好一些了就出来,我在车里等你。”
廖至泽点头。
等柯澄岚离开小巷,廖至泽才用力闭上眼,艰涩地深吸一口烟,让尼古丁滚过喉咙和肺,吐出来时吻到淡淡的红酒香味。
廖至泽上瘾一样嗅,只是很淡的味道,一会便被烟草盖住,他用力闭了闭眼,有什么东西迅速从眼角滚下去,廖至泽呆怔地摸了一把脸,发现自己竟然哭了,不知道什么时候。
“还好吗?”柯澄岚用冰水碰了碰廖至泽眼角,回车里前到便利店买的,似乎预料到廖至泽会哭,廖至泽接过来,没解释,只说:“谢谢。”
那一瞬间的情绪失控过后,痛苦好像随着身体撕开的缺口,跟着眼泪往外涌出,吐空后剩下外壳,里面空旷得回响,什么情绪都没有了,只剩下疲惫。
“我当时要是听进去就好了。”廖至泽下车时突然对柯澄岚说,“对不起,学长。”
柯澄岚摇头:“悬崖勒马,为时不晚。”
为时不晚吗?廖至泽想,可能已经晚了。
他以后再也不会像爱姬颢一样去爱别人了。
柯澄岚走后,廖至泽将自己扔进柔软的沙发,脸颊贴着抱枕,躺在体面干净的新家,却没有一点真实感,他闭上眼希望一切都是梦,再睁开眼还是在那间小小满满的租房,姬颢坐在阳台玻璃门后发呆,手稿掉一地,茶几上两杯残酒,挂钟提醒自己准备到晚餐时间,他要起来做饭了。
但再睁开眼却是白色的天花板,新的家具和朝阳的落地窗,惨败的落日投在地板,照不亮一小片天地。
梦醒了。
廖至泽摸出手机,找出姬颢的号码,生怕多一秒会后悔,将姬颢从联系列表中删除拉黑。
都结束了,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是告知,也是警醒。
又一年春节临近,廖至泽刚交上年终总结回到棚里,大家在会议室凑做一堆,商量着年会到底要出什么节目。廖至泽从桌上拿了瓶水坐到一边,耿方凑过来问他抢到高铁票了没。
“不抢,我家人今年过来这边过年。”廖至泽看着窗外,“我包了辆车把他们接过来。”
“真好,我就想让我爸妈过来跟我过年,城市里好玩的也多啊,热闹一点,但他们就不。”耿方问,“你有俩弟弟对吧?”
“嗯,”廖至泽笑笑,“大的快高考了,六月份。”
俩人聊着,胡运升探进半个身子:“谁有空?过来帮我补录几段群杂。”
廖至泽站起来:“来了。”
胡运升蹙眉,指了另一个人:“你昨天刚录十几个小时,好好休息去,让别人来。”
廖至泽闲不住,还是上前:“我也去看看。”
去录音棚会路过大厅,工作室今年搬到另一栋写字楼,空间大了许多,多了三间棚,尽头的三号棚旁边便是廖至泽的办公桌,上面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