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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你他娘的是男人吗?”

 

却在下一瞬看到许栖乖乖地捡起棉球,又夹起一颗,不厌其烦地要帮他处理伤口。

裴逸心神一动,只慢了一瞬,额头的伤口处就被涂抹上碘伏,轻微的刺痛感顺着他的神经蔓延。

“还好,伤口不深,会有点疼,很快就好。”许栖的声音小小的,语气和刚刚明显不一样,像是受委屈的小猫在耳边呢喃。

甚至一面涂药还一面哄小孩似的往伤口处轻轻吹气,试图缓解点疼痛。

裴逸眉头皱得更紧,余光里,许栖眼睫垂着,嘴巴紧抿,放轻呼吸,手上动作也是轻轻的。

裴逸的喉结动了动,强忍着闭上了眼睛。

哪知道,视觉上看不见,听觉却异常敏锐,比起室外的嘈杂雨声,室内静得出奇。

轻微的呼吸声,涂抹伤口的摩擦声,衣服和皮肤相触发出的声响,都被无限放大。

还有,许栖手指软嫩的触感和身上散发的热气,彷佛在拿一根轻柔的羽毛不间断地撩拨着裴逸的神经。

裴逸再睁开眼,注意到刚才还叽叽喳喳如云雀般吵闹的人,此刻乖巧地动作着,眼角湿红,睫毛上还缀着几滴泪珠。

一些不好听的话被他咽了下去。

许栖吸了吸鼻子,手上动作不停,帮裴逸将额头伤口用纱布贴好,心里则纳闷裴逸被谁打的,又为什么不去医院,躲到学校里来。

裴家家大业大,裴逸作为大少爷,随行应该都有保镖跟着的,现在为什么就他一个人?

疑问在脑海里几经翻转,一时半会没想通。

处理好裴逸额头伤口,许栖又拿起一瓶喷雾,要往裴逸胸口的淤青上喷。

他脑子里想着事,屁股下意识往裴逸身边挪了挪,手腕刚伸到裴逸眼前,就被一把抓住。

眼中浮现茫然,耳边是裴逸渐渐粗重的呼吸声,许栖不明所以道:“怎么了?”

下一秒就感觉膝盖一热,裴逸的手掌又大又粗糙,不算温柔地罩住许栖的双膝,将人往旁边推了下,拉开彼此的距离。

许栖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忙着帮涂药,不知何时腿碰到了裴逸的腿。

“我自己来。”裴逸喉咙莫名干涩,忍不住道。

“哦,好。”许栖点点头,将喷雾递给裴逸,连忙站起身,垂眸盯着自己泛红的腿肉,一时有些发愣:只是碰一会儿,就这么抵触我吗?

裴逸步履匆匆,去洗了澡,再出来时赤裸着上身,下身穿条及膝短裤,走动时裆部鼓鼓的一大团,令许栖瞥开视线,没好意思看过去。

雨水淅淅沥沥从房檐落下,许栖透过玻璃窗看了会儿,脑海里计划等会是直接淋小雨冲回去,还是再等雨停。

但是这雨下了很久,雨停遥遥无期,不回去,又不知道在这干嘛。

许栖有些惆怅,看了许久,听到身后盖上药箱的咔哒声,他才回过神,边揉着冷得发白的小腿,边转头看向裴逸。

裴逸似有所觉,也看了过来。

“你好点了么?要不要紧?”许栖嗓音里透着关切。

裴逸的脸色似乎比刚才好一点,虽然额角贴着纱布,眉骨处还有几条细划痕,但苍白唇色恢复成鲜红,看起来没那么糟糕了。

许栖松了口气,却在下一瞬又提起心神,裴逸迈开脚步向他走了过来。

许栖搞不明白裴逸的心思,只觉得一阵无措,慌神之际,门外不远处忽地响起嘈杂声,脚步声连同似有似无的刺眼灯光一齐靠近。

啪的一声,室内灯光全灭,一切骤然间陷进了黑色漩涡。

“关灯干什么?”裴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许栖也搞不懂自己关灯干什么,那瞬间手比脑子动得快,他嘴巴打结,胡乱找理由:“好像有人过来。”

可能是晚上学校保安处巡逻,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他莫名心虚。说完还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声音在黑暗中莫名被放大,许栖羞得想钻地缝。

手指攥紧了外套袖口,胸腔里的心跳如鼓声敲在耳边,紧接着是陌生的滚烫的气息扑在耳边,许栖的耳朵敏感地抖了抖。

眼睛逐渐适应黑暗,这才注意到裴逸不知何时靠他这么近,近到他一低头就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皮肤。

许栖不由地呼吸急促,连忙想侧转身去开灯,却弄巧成拙,猝不及防撞到裴逸的肩膀,左边脸颊紧贴到对方暖热皮肤。

灯光骤亮的同时,许栖的脸颊红晕攀升。

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稍稍鼓起的胸口随着急切呼吸微微起伏。裴逸视线下移,落在许栖微敞的领口,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收紧又松开。

两人间没有人说话,无形中似有炙热、粘稠的大网将彼此包裹在小小的空间里,呼出的热气一点点交缠。

许栖只觉得浑身发软,半边脸酥麻一片,他没用什么力气,就推开裴逸,转过身,同手同脚像个呆木偶,笨拙地往门边挪。

“我先走了。”逃也似地开了门,急急忙忙要往外冲。

外面湿冷一片,雨水未停,黑暗将万物遮罩,周遭安静又萧瑟。

有细密的雨水打在房檐上,又如珍珠串似地蹦到许栖的脸颊上,他的肩膀颤了颤,后衣领被拽住。

“伞。”裴逸语气冷冷的。

一把透明雨伞被递到了许栖身侧,许栖呆了呆,哦了一声,接了过去,过了十来秒,才想起来说谢谢。

裴逸垂眸,视野里是许栖纤细的脖颈,雪白皮肤上洇着层粉,像白藕上凝结的晨露,洁净、脆弱,不能轻易触碰,一碰就会碎。

他的眸光暗了暗,破天荒地给出回应:“不用。”

再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二点,许栖脑袋晕乎乎,躺在床上睡不着,却又能感觉到身体的疲惫。

辗转反侧间,又觉得床上的被子有点薄,手脚蜷缩团在被窝里,还是有股凉意侵袭。他琢磨着马上入冬,天冷了,需要添置冬天的衣服和被褥,转念又算着手里的积蓄还有多少,东西买完又能存多少。

思绪如水上浮萍四处漂游,许栖悠悠想到从前自己的房间似乎从未觉得冷,一入冬,妈妈就会拿出洗晒干净的被芯,套上绒绒的被套,铺在他的床上,许栖洗完澡钻进被窝,舒适触感像睡在阳光里,睡前还会喝杯热牛奶。

想着想着,他忽地意识到,他的脑子里关于原来世界的记忆开始变得零碎如散开的拼图,他不仅拼凑不起来,甚至妈妈的面容都要模糊。

她长什么样子?

他竟想不起来了。

这场雨连续下了两天,等到周一早上才停。

班群里有几个人不断念叨,每年运动会前必下雨,是s中的老传统了,今年也没能幸免。聊完这个,话题又转而猜测今年的运动会新星是谁。

有人提裴逸,有人提贺川,又有争辩贺川高三忙学业,估计未分多少心思在运动会上,裴逸倒是更胜一筹。立刻有覃泽迷妹反驳,道覃泽也不容小觑,总之话题离不开主角和其亲友团几人。

许栖刷了会群聊消息,又点开学习软件,边吃早餐边听英文新闻播报。他自己煎的鸡蛋,又煮了米粥,喝了一大碗。

一顿饭吃完,又翻开备忘录,在里面记录昨晚睡前的计划——买冬季的衣物、添置被子等等。

细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敲打打,详细记录下每一项,记录完,又觉得心里莫名慌张,总觉得忘了什么。

他揉了揉眼角,感觉身体不妙,一大早脑袋就昏沉沉,又冲了感冒冲剂大口吞下才去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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