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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1 章 结发20

 

卢皎月正烧得晕晕乎乎的听见仿佛有人叫她,她费力地睁开眼,模糊地看见守在床边的人影,她努力想要辨认。顾易看出了她的神情,低声道了句,“是我。”得到一声轻应。顾易有许多话想要问,但是对着病榻上烧得意识朦胧的人,他终究还是替对方捋了捋打湿的额发,温着声道“睡吧。”只是注视着榻上人的面容,顾易禁不住有些晃神。月娘对他来说,是执手相伴的妻子、是陪伴着他走过那段最艰难岁月的支撑、是让他不会困囿过去的救赎。那他对月娘呢于月娘而言,他又算什么呢他找不到答案。顾易轻轻攥住了对方的手,倾身贴住滚烫的脸颊,低声,“快些好起来罢。”算什么都没关系,只要月娘能够好起来。卢皎月本来以为自己都快剧情杀了,结果身体居然好起来了。烧是退了,但人还是很虚,稍微动一动都要满身的虚汗,而且不能出屋,屋子里的炭火一不那么旺了,就冷得不行。卢皎月靠在床上,忍不住跟系统叹气下次不要病逝的角色了。真是太难受了。身体健康的时候不觉得怎么样,但是一旦生病,就会觉得“健康”简直是人生在世最难得、最值得珍惜的事了。可怕的是,像这样的重病、她还会遇到第二次,运气不好甚至第三次、第四次。系统倒是答应下来,不过给出了提醒设定筛选条件之后,任务难度可能会上升。卢皎月还能怎么难她觉得这次已经够难了。顶着一个和顾家几乎说是毫无关系的未出嫁的女子的身份,去救顾易的父兄,也亏得系统能想得出来以她当时的身份,恐怕她当着顾常或者顾老将军的面,说彭城王通敌叛国,都不会有人信。卢皎月无法想象难度再提高会变成什么样子,她纠结着对系统,你让我再想想。她这次任务完成完全靠着取巧,多亏了这个小世界有个便宜爹在,能让她伪造笔迹想到这里,卢皎月突然神情微变。她发现自己好像有个地方做得不太正确顾易拿着那封信来问她的时候,她不应该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反应。那可是她亲爹的字迹啊卢皎月“”她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业务不太熟练完全可以理解。卢皎月下意识问了身边唯一能说话的统,怎么办系统倒是认真给出了回答,经过检测,宿主行为并不会给小世界进程带来负面影响。也就是说,可以放着不管。卢皎月小世界不会有事,但是她会出事啊顾易真问起这个来,她该怎么回答不过转念想一想,情况似乎也没那么严重。没人规定女儿必须认识爹写的字吧况且这次的便宜爹又是个不和女儿谈论政事的封建大家长。她“一时没认出来”,情有可原。问题不大,能糊弄过去。另一边,顾易也确实收到了金陵的来信,沈衡找到了那字迹的主人。民曹尚书,卢道正。他的岳父。这实在是个顾易实在没想到的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足够顾易察觉,岳父对这门婚事并不看好。逢年过节的年礼都是很明显的面子情,问候的书信如同石沉大海。不过以当年顾家的景况,这样的人实在太多,顾易并未往心里去。只是隐约从中意识到,继母当家、月娘在卢家过得似乎并不好,不由又对人多疼惜了几分。但是若真的同那些人一样,避之不及才是常态,又怎么会将女儿许过来想到这些年渐渐疏淡的关系,自己似乎也有很长时间没有去信问候,顾易不由心生愧疚。他下意识提笔,但是落字之后又顿住了。但若是岳父的字迹,月娘会认不出来吗顾易深知,他的夫人并非长于后宅的女子。大军压境,她能颁下政令、稳住城中民心;兵临城下,她能亲登城头、执弓射旗。这样的人绝不是后宅里能够成长出来的。那这样的月娘,会不认识父亲的字迹吗这不太可能。顾易拧了拧眉,重新又看了一遍沈衡的来信。季平哥是不是弄错了沉思间,顾易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几案的台面。似乎是某一下敲得重了,他听到“咔哒”的一声搭扣弹开的声音。顾易一愣。

他这段时间一直用的是兄长的书房,确实抱着点“说不定就发现什么”的想法。只可惜除了最开始那个暗格之外再无所获,倒是没想到、这次居然无意间有了发现。顾易循着刚才的声音传来的地方摸索着,因为并不知道机关是怎么布置的,他只能循着缝隙一点点去找开关的痕迹。一番摸索之后,顾易倒是抠开了几案下面的空心夹层,只是因为他往下压着案几倾斜的缘故,夹层里的卷轴直接掉了出来。轴头在地上磕了一下,最底下的活扣被震得打开,整张画卷就那么轱辘着在地上铺展开,露出了画上的内容。顾易愣神地看着这张美人图。画上绘着一位女子,顾易不知道是画者神韵抓得太准还是自己对画中的人太过熟悉,他一眼就认出了其中的人是月娘,他的妻子。顾易的第一反应是认错了。这是他兄长的书房。兄长的书房里怎么会藏着月娘的画像呢我见过卢娘子的,许多年前在金陵的时候。和顾有恒一起。一些过往的对话不期然地在脑海中浮现,顾易只觉得像是有什么堵在胸口一样,让他的心一点点沉坠下去。他不自觉地想寻点什么否认自己的猜测,四处寻觅的目光落在了那“嫦”字的题字之上。月娘有闺名为嫦”的姐妹吗这或许是一个合情合理的猜测,特别是在顾易拼命想要否认的此时此刻。但是同一个瞬间,许多封存的画面不住地在脑海里浮现,就如新婚之夜、对方偏着头躲开的那一吻,也有对方沉默地为兄长单独燃香、做出的祭奠一幕幕闪现的过往重新定义着认知,顾易忍不住想起来那一晚,月娘看着那块被他攥在掌心的青玉轻声开解,让他无需为“过去”心生愧疚。每个人都有过去。月娘的过去,又是什么呢顾易的目光怔怔地落在那幅画卷上,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心底空荡荡的,是一种说不上冰冷还是空虚的感觉。他好像突然失去了什么。也或许是从来都没有拥有过。卢皎月觉得顾易最近好像是有话要和她说。有几次格外明显的欲言又止,但是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卢皎月顾易并不是什么遮遮掩掩的人,大部分时候他都又真诚又坦白,能让他这么纠结的时候实在不多。卢皎月想了想,猜测或许是上次她看了信之后情绪波动太剧烈,又紧接着大病了一场,这才让顾易不敢跟她说了这还真是顾易会挂心的事。不过这种完全是个人性格所致的烦扰,就算是卢皎月也没有办法解决。她只能尝试开解,“我觉得我这几日好多了,身上轻快了许多,太阳好些的时候还能去院子里走走。”卢皎月说得是实情,她的身体确实在好转。总不至于像刚刚病愈的那会儿,就算在屋子里,离得炭火远一点、就要冻得瑟瑟发抖,下床倒杯水走了这两步路,身上就出了一身虚汗。顾易听到这些话,表情果然舒缓了许多,他应和着,“脸色也比前几天好看。”结果刚这么说着,卢皎月倒的水就洒了一半在杯子外面。顾易连忙一手握着卢皎月的手稳住了壶身,另一只手臂护在了人身前带着人往后退了几步,急声道“小心,别烫着。”卢皎月“”她也不想的,但是手突然就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卢皎月身上确实溅了一点儿热水,不过她这会儿穿得很厚实,倒是没有觉得烫。于是只说了句“我没事”,就一边抬手把沾湿的袖口往上挽了挽。顾易“我来罢。”他本来想帮忙把袖摆沾湿的部分拧干,但是目光落在腕间的一瞬却兀地止了声。在那因为大病又细瘦了一圈的手腕间,莹莹的翠色装点其上。是那枚母亲送的镯子,月娘常年戴着它。过于熟悉了,以至于在回忆中都好似变成了对方本身的一部分,只要想起了那凝霜的皓腕,就会想起这枚莹绿的玉镯。可这枚镯子原本是给顾家长媳的。如果兄长还在,那该是给兄长的妻子这一瞬间突兀的想法让顾易的思绪都冻住了。他脸色一下子苍白下去,攥着卢皎月的那只手不自觉地收力。卢皎月吃疼地闷哼了一声,不由地开口,“夫君”顾易被这一声提醒得回了神。他连忙松了力气,闷着声道了句歉,又略微避开了卢皎月的目光,接着自己刚才的动作,帮忙把那被热水沾湿的袖子拧干。袖子被绞成了一团,多余的水分从指缝的间隙挤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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