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勉年近古稀,只有这点血脉。就此断绝。其人似疯癫。几日内就出手了将近万亩良田。引得那些惦记其家产的族人痛得直跳脚。登门劝告的人络绎不绝,想要给老爷子做继子继孙的不可胜数。老爷子始终不松口,开始还应对,过后就是闭门不纳。
而其管家梁喜近些日子却阔绰起来,置了个外宅,养下了两个粉头,整理日,呼朋唤友,胡天黑地,嚣张无比。
经过在梁家附近的盘查,魏家兄弟差不多能够确认去找万九的中间人就是梁喜,因为在万九等人进京之前,梁喜曾两次出入万九家。另外,他还在醉酒后向人吹嘘,连万九那般人物如今都要赶着自己叫“梁爷”,在自己手下办事。
不过,等到兄弟两人想要找梁喜时,却是晚了一步,顺天府的捕快来了,也顺着梁喜这条线,查到了梁家。
因梁勉的儿子生前是朝廷命官,不是寻常百姓。所以捕快还算客气。不想梁老爷子听到通报,说是要换套衣服,进房间后就再没出来。等到捕快们进去时,老爷子的尸体也硬了,等到仵作来验过尸,结论是吞金。
梁家只有梁勉一位主人,出了这么大的事,顿时轰动了整个通州。梁家的远支近支族人,闹闹哄哄的都上门来,想要瓜分家产。结果,顺天府的捕快派人快马回京请了旨,以买凶谋杀朝廷命官的罪名查封了梁府,同时将梁喜押回了顺天府。
魏家兄弟远远的看了这场热闹,实在想不通这里的一个土财主能够与远在江宁的曹寅结下仇怨?
曹颙听了通州那边的消息后,心中也想不明白原由。只有庄席,沉思许久,隐隐理出些头绪来。
“颙儿,可知前吏部尚书熊赐履其人?”庄席开口问道。
熊赐履?这可是康熙朝有名的内阁大学士,曾经与明珠、索尔图、高士奇并称为“四相”。三藩之乱后,熊赐履因曾上书反对撤藩被罢官,随后寓居江宁。十余年后,再次入朝,直到康熙四十二年告老乞休,康熙四十五年返回江宁。
远在曹颙进京前,就对这位大学士的履历知道得七七八八。只因这位大学士在江宁的宅子,就是曹颙当年守孝过的清凉寺附近的清凉台。当年曹颙的寺里,曾多次听那些和尚们提到这位大学士。在江南人眼中,熊赐履不是官员,而是一位大学者,他著作的《学辩》、《学统》、《学规》、《学余》等书流传于世。因其祖籍孝感,本名孝昌,所以世人也尊称他为“孝昌先生”。
曹颙想起一事,问道:“孝昌先生不是八月就去世了吗?影影绰绰的,好像听说上了遗折!”
庄席点了点头:“确有此事,还引出一场不小的是非!孝昌先生死前写了遗折,死后其家人将折子送到京中。当年圣驾在塞外,中间辗转了好些日子才到御前。遗折上有举荐其族侄翰林院编修熊本的话,上边那位不信此事,命人详查,结果遗折是篡改过的,是熊本买通熊府下人所为,这可是欺君之罪。熊本入狱,随后被判了斩首,没几日自缢在狱中。”
“熊本是梁勉的外孙?”曹颙有些明白其中的缘故。
庄席摸了摸胡子:“看来是如此了,只是既然是朝廷下旨要处斩熊本,为何梁勉会怨恨令尊,这就是让人不解之处了!”
莫非在熊本案过程中,自己那位“密探”老爹提供了什么了不得的情报,成为其定罪的依据,因此才会被人恨上?可是既然是“密探”,上的又是“密报”,那一个田舍老翁怎么会知晓?被换了的炸药呢?灭口的杀手呢?买凶之事真相大白后,明里的答案竟是如此的简单,可细细思索,却是迷雾重重,太多的东西隐在这迷雾之中,只漏一鳞半爪的痕迹,越发让人困惑。
草原凶杀的幕后之人到底是谁?这京城买凶案的背后又有何隐情?曹颙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在接下来的十来天,魏家兄弟早出晚归。从账面上支出了不少银钱,只为这个答案。
曹颙原本怀疑前些日子杀掉的那些人是四阿哥的人,毕竟无论是雍正皇帝的正牌特务机构“粘杆处”,还是野史里写的暗人组织“血滴子”,在后世都太出名了,想不联系起来都难。
此外,他心中也隐隐的怀疑三阿哥。毕竟在这场尚未落幕的夺嫡大戏中,四阿哥表现得是看客。不管其心中怎么想,行为始终是恭顺低调的。三阿哥则不同,虽然他在诸位皇子中才能并不出众,母族也不显赫,但是却始终表现得很积极。
然而魏家兄弟监视了三阿哥府与四阿哥府半个月的时间,却始终未发现有任何异样之处。
顺天府那边,在众捕快从通州归来后第四天,以梁喜斩立决、梁家家产充公为终审判决,彻底结了案子。
这场轰动京畿的大案就此尘埃落定。
城北,大井儿胡同,塞什图宅邸。
自那日塞什图帮忙拦马救人后,曹颙虽然心底感激,但是出于对自家和塞什图安全的考虑,一直没有带着弟妹去拜谢这位恩公。
如今案子水落石出,危险警报彻底解除,兼之永佳的臂伤也大为好转,该是谢恩的时候了。曹颙去打听了塞什图住址。赶在他休沐日子。下学后带着曹颂、曹颐并宝雅、永佳,到塞什图宅邸登门拜谢。
门房见了曹颙等人宝马香车,身后又随了数辆满载礼物的车驾。不由暗暗咂舌,接了曹颙的帖子忙不迭往里面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