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姐,这觉罗家提亲之事,倒是好让我意外呢!当初方听说时,我还不信来着,却不知塞什图什么时候起的心思?原本还当他是正经人,没想到竟打三姐姐的主意!”宝雅说着,小脸愤愤不平的模样。
曹颐却是红了脸,低着头喃喃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宝雅仍是恶声恶气的道:“不对,怨不得去年在温泉庄子那边时,他又是牵马,又是帮着拿东西的,原来是没安好心啊!”
曹颐怕宝雅误解,忙抬起头,要为塞什图辩白,却见宝雅脸憋得通红,正强忍着笑看着自己,才知道是故意打趣,忍不住捶了她两下。
宝雅从炕上起来,躲到一边,用手划着脸,一边笑着,一边说道:“三姐姐羞不羞,这人还没过门呢,就是人家好了!”
曹颐笑着瞪了她一眼:“这大了大了,格格也越发没个样子,我倒要看看,难道格格没要这么一天!”
宝雅得意洋洋的抬了抬头:“我早同姐姐嫂子说过了,才不要早早嫁人,好好的姑奶奶不做,谁稀罕去嫁汉子!”
曹颐不由嗔怪道:“这‘汉子’都出口了,哪里学来的粗话,往后可别说了!”
随宝雅而来的灵雀道:“三小姐说得可不是,奴婢都劝过好几回了,格格只是不听!今年格格没去随扈,可是在外头玩疯了,还学着穿男人衣裳出去逛戏园子了。幸好只是在三小姐这里随心所欲的,没在王爷福晋面前说出来,要不肯定会吓坏两位主子的!就算是再宠格格,怕也要拘了格格好好学学规矩!”
宝雅皱了皱鼻子:“我晓得轻重,只在三姐姐这里撒欢!”
平郡王府。
平郡王讷尔苏原本想下了朝过去曹府那边的,因被部里的差事绊住,午时才出来,便直接回府。
曹佳氏只当丈夫是从曹府那边回来,一边帮他脱外头大衣裳,一边问道:“送来的聘礼如何?我听说觉罗家可不太宽裕,可不能委屈了三妹妹!”
讷尔苏摇摇头道:“原以为能够过去瞧瞧的,不想临出宫,被拉去办差事,这才忙完回来。午时了,就没过去那边!”
“父母不在北边,咱们这做姐姐姐夫的要多精心,我可就这一个妹妹!”曹佳氏笑道:“爷可别恼我,我可要拿出体己来给妹妹添妆卤!”
“瞧瞧,真是好姐姐,倒显得我这做姐夫的小气!”讷尔苏拉着妻子的手,炕边坐下:“这觉罗家,我也派人细细打探过,却是正经的过日子人家。家中人口又简单,那亲家太太听说也是大家出身,很是和气的人。说起来,我到真羡慕你们兄弟姐妹间,彼此照顾扶持,却是实实在在的感情,没有寻常大户人家那种算计与盘算。”
曹佳氏听到这里。展颜一笑:“爷待宝雅不也是极好吗?”
讷尔苏叹气道:“宝雅不过是个孩子,年岁不小了,却只是童心,倒不知什么时候能够懂事些。”
“瞧爷皱眉的样子,倒不像是做哥哥的,竟像是做阿玛的,怪不得世人皆道‘长兄如父’呢!只是爷也不用操心,我瞧着格格是个有福气的,面上活泼了些,心里却是明理的!”曹佳氏见讷尔苏现出疲色,就起身到丈夫身后,忙他捏肩。
方捏了两下,就被讷尔苏止住:“怪费力气的,快别做了,你不是嚷着这两日想吃酸的吗?万一是有了怎么办,赶紧请御医来瞧瞧!”
曹佳氏满面羞红的推了推讷尔苏:“爷浑说什么?只是那天吃甜果子腻住了,想要换换胃口。福秀还没周岁呢,我再大个肚子,没得叫人笑话!”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冲丈夫笑道:“爷今年才二十,就添了四个儿子,这还嫌少不成?”
讷尔苏笑道:“我这不是盼着闺女吗?若是哪天轮到咱们闺秀下定,那我这个做岳父的可就要好好的端起架子,将女婿制得服服帖帖!”
宁春四月里得了个工部笔帖式的差事,眼下虽然有些忙碌,但曹颙找他办事,他哪里会推辞?自然是拍胸脯答应下来。
因有着头年找宅子的经历,宁春轻车熟路挑了四五处大小适宜的院落,抽空带着曹颙和塞什图一一看了。
最终,三人都看好了一套位置在西华门外的宅子,四进的院子,还带了一大一小两处花园,朝向、布置都是不错。这原是位大理寺堂评事的宅子,因他告老还乡,合家都走,便要将京中房产卖了,要价四千五百两。
宁春却是个能说会道的,嘴皮子越发利索了,这嬉皮笑脸连懵带骗打哈哈,愣帮着砍到三千九百两。
塞什图当时没说,却是准备放弃了的。其实瞧宅子这个价钱不算贵,但他满打满算能拿出来一千六七百两银子已是不易,只得再寻能担负得起的。
曹颙猜得他难处,便拉了他到一旁,正色道:“我自江宁临行前,家父曾交给我三千两银子,叫我上京来给你们添置些什么,算是他给你家的回礼。如今正好觅了这处合心宅子,便由家父这三千两银子填了,岂不便宜?也算是帮我忙,省却我劳心劳力琢磨给你们买什么了。”
塞什图岂会不知道他的意思,摇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也不是我迂腐,只不是那么个理儿。”
曹颙暗自点头赞他风骨,劝道:“这确实是家父的意思,毕竟是长者赐,你这做姑爷的,也要留些情面才是,难道还当我们是外人吗?你也知道我家,父亲这支,不过我们兄弟姐妹三个,就是你我,都没有同胞兄弟,谁还能亲过我们去?眼下要操办亲事,花销自然多些,既然给你,你就拿着。等赶明手头宽裕了,再给父亲置办礼物就是。人情不就是这般,你来我往的,何必较真,倒伤了老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