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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煦与曹寅自幼相交,自是知道他的脾气秉性,害怕他再劝,当即岔开话道:“听说颙儿外放了道台,虽然不如京中体面,但是小小年纪,就已经是身居四品,这前途不可限量啊!”一边赞着,一边不免开怀的笑了两声:“如今,咱们都老了,也没什么提挈他的!这也没什么,毕竟有他姐夫与岳父在,只要中规中距的,熬上几任,升到督抚任上也不是难事!咱们这三家,往后还要靠颙儿来支撑!”

曹寅听李煦这般夸奖自己的儿子,忙谦逊道:“哎,大哥,切莫捧煞他!若是颙儿真是有出息的,万岁爷也不能打发他出京来!他到底年龄还小,妹夫一直忙着差事,老太太生前又向来是溺爱的,疏于教导,别说比不上大哥家的我那两个侄儿,就是孙家那边的孩子,也是个顶个有出息的!”

说话间,就有小厮来报,道是大爷与大奶奶回来了。曹寅笑笑,请李煦往客厅这边来。

因方才李煦到时,曹颙与初瑜不在府里,没有请安问礼,所以曹寅特地叫人交代门上,若是见他们回来,便来通报一声。

曹颙与初瑜也听说舅父到来之事,彼此看看对方衣裳,还算是大方整齐,不会怠慢贵客,便再偏厅等着父亲传唤。

等曹寅打发人来请,曹颙与初瑜便到客厅,给舅舅李煦请安行礼。

不过一年多时间,曹颙行事看着越发成熟大气,说话之间滴水不漏。这金贵的皇孙郡主,也没有想像中的娇蛮任性。李煦免不了是赞了又赞,心中说不出是羡慕,还是嫉妒。

内宅,高太君房里。

高太君抑着五儿亲了又亲,满是不舍,嘴里叨咕着:“五儿,别怪祖母心狠,祖母也是舍不得好五儿呢!谁让你表哥病了呢,这连亲事都要耽搁了,祖母哪里还放得下心来!”

原来,李煦到曹府,先过来给婶母高太君请安,说了因次子李鼎病重延缓婚期之事。其实,他在总督府那边说的是因儿子病重,怕耽搁董鄂小姐,因此退婚的。只是,想着老人家的想法都比较刻板,怕引起高太君的不满与唠叨,所以就换了说辞。

高太君原本还想着要劝他与曹家好好相处,眼下听说侄孙子病了,也顾不上那么许多,已经叫人准备行李。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落地那天就抱到她屋里来养的五儿。但五儿虽然没有生母,毕竟有父亲嫡母在,也没有抱去李家养的道理。

邂逅

“退亲?”待到只剩下父子两个时,曹颙才晓得李煦来江宁的目的,不禁摇头道:“父亲,董鄂家并不只噶礼一人,如今他家长房袭着公位,其他侧支袭爵伯位、子位的大有人在,几代人又多与宗室联姻,这舅父这般处置,太不妥当了!”

曹寅叹息道:“这道理连你都晓得,你舅父会不晓得吗?他是见噶礼在江南闹得太厉害,自己又被万岁爷冷了半年,心里没底,不想担半点干系!”

“这……这就没有转圜的余地?”曹颙尤不死心,继续追问道。

曹寅苦笑道:“但凡还有半点余地,为父这边还能袖手旁观吗?只是你舅父并不是听人劝的,又是先去了总督府,才到咱们这头。就算眼下说服他去总督府收回之前的话,难道噶礼还会容他反复不成?”

总督府里,内堂。

噶礼与其弟色勒奇坐在下首,一个脸比一个脸色难堪,只瞧着坐在主位上的嫡母觉罗氏。

觉罗氏满面怒容,气得脸色煞白,用手指着两个庶子说不出话来。干都与干泰两个孙子见祖母气得不行,父亲又说不上话,便都想要去祖母面前陈情。

干都离得近些,就抢在干泰之前上前两步,端了茶水恭恭敬敬奉给觉罗氏,劝慰道:“祖母且消消气,那李家包衣小人,如此反复,实不值当您老如此气恼!”

觉罗氏挥手打翻干都的茶杯,怒道:“不用你来献殷勤,当我老婆子不晓得?若不是你给你老子出的主意,怎么会给你妹妹定了那样的人家?!你三叔三婶虽说去得早。但还有我这老婆子在,容不得你们作践惠儿!”

干都闹了个没趣,身上的水渍也不敢掸,只垂了头,怅怅的退下。

觉罗氏看了看噶礼,恼道:“你说,那李家到底是什么缘故?既然已经有了婚约,又如何能说退就退?!你虽然不是惠儿的阿玛,却是她亲伯父,可不能这样随意对她!早我说什么来着,咱们家的姑娘,通过选秀指个体面的亲事何难!偏你说舍不得这个侄女,要将她嫁到江南,巴巴的叫我求了免选的旨!如今。这又怎么说?”

噶礼见嫡母当众这般训斥自己,心中有些不快,颇为不耐烦的道:“额娘就别操心了,这个自有儿子料理。就是这李家不来退亲,儿子也要退的,当初不过是说笑罢了,哪里当真!惠儿今年才十四,明年大选正是好时候,这十七皇子与几个王府世子还没有嫡福晋呢!就算这嫡福晋无望,侧福晋总是跑不了的,哪里不比给那包衣李家强!”

觉罗氏气得喝道:“你这是什么话!!说笑?!亏你说得出口!婚姻大事你当说笑,可叫惠儿怎么做人?还好意思提选秀?你当皇家是什么?皇家又岂容你这般反复?!”

她顿了顿,声音又提高了些:“外头如今都怎么说你,你当老婆子不知道,如今你又抱着这个要不得的打算!就算惠儿指进了哪个王府,这江南的事传过去,你还要她活不活?你这是要逼死她……”她越说越怒,声音也就越来越高,说到这里,竟是一口气提上不来,昏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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