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儿扳着手指,奶声奶气的说道:“三姐姐!”
曹颐见她可人疼,忙从初瑜手中接过,抱在怀里,细细打量了。好看虽好看,却半点不肖其父,想来应该是像其生母了。
她心中叹了口气,轻轻的摸了摸妹妹的头,与这个命苦的妹妹相比,她算是福气到家了。
初瑜已经唤了奶子抱天佑过来。曹颐见了侄子,这才放开妹妹,又是一番稀罕。
天佑不怕人,只是笑着,偶尔打个哈欠。曹颐虽然舍不得放手,却也心疼得紧,刚想要送还奶子怀里,就觉得身上湿乎乎的一热,已经被侄子给尿了一身。
奶子忙接了天佑过去,初瑜很是不好意思,道:“这实对不住三妹妹了,我这就使人取套我的衣裳来,三妹妹别嫌弃,先换上。”
曹颐摸了摸天佑的小脸,笑着对初瑜道:“嫂子说的外道,就是嫂子不取来,妹妹也要问嫂子讨的,哪里还说什么嫌弃不嫌弃的?”
李氏在旁只是笑,对曹颐道:“这可是亲侄子的童子尿,倒是好兆头。既是这般喜欢孩子,等颐儿孝满了,生一个就是。”
曹颐羞得不行,嗔怪道:“母亲,妹妹还在呢,哪里好说这个?”
李氏说:“她才多丁点大,还不记事呢,有什么可忌讳的。”说到这里,她也注意到跟来的丫鬟面生,问道:“春芽她们几个呢?怎么没侍候你出门?”
曹颐笑着回道:“有两个放出去了,在城外庄子上当差,春芽、夏芙两个在给女儿做帮手,今儿赶上清明,需要准备的祭祀之物也多,便没让她们跟过来。”
李氏点点头,说到:“因昨儿才进京,忙忙活活的,都没留意到今儿是清明。”说到这里,问初瑜道:“咱们府里的祭祀之物都准备了吗?虽说祖坟不在京城这边,祠堂这边也要祭拜的。”
初瑜回道:“媳妇也好悬没忘了,还是紫晶姐姐提醒媳妇儿,媳妇儿才省得,已经都置办下了。”
说话间,喜彩已经打梧桐苑取了套簇新的素服过来。
初瑜请婆婆照看五儿,自己带着曹颐往东屋更衣。
到了东屋,曹颐将跟来的丫头都打发出去,拉了初瑜的手,低声祈求道:“好嫂子,就算是疼妹妹,去年的事千万别在母亲面前漏了口风!”
初瑜点点头,说道:“不用妹妹嘱咐,我省得,就是额驸那边,也没有让老爷太太晓得的意思。毕竟已是过去之事,没得让老爷太太操心。”
曹颐吁了口气,拍了拍胸脯,道:“谢天谢地!隔了这老远,不能经常承欢父母膝下,已然是不孝,若是再让二老为我操心,那妹妹就是大罪人了!”
初瑜正色问道:“妹妹,不是嫂子说你,都是至亲。既是老爷太太那边说不得,哥哥嫂子这边还说不得吗?怎好什么委屈都往肚子里咽?你哥哥向来疼你,我自问待你也算亲近,你这般,让我们多伤心!”
曹颐红着眼圈,道:“好嫂子,妹妹晓得错了。想想大冬天的,劳烦哥哥与弟弟千里迢迢的来京,妹妹实是羞愧,往后定不让哥哥嫂子惦记就是。”
初瑜点点头:“这样方好,到底咱们是亲骨肉,总是你的依靠,没什么可瞒着的。”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问道:“春芽她们两个可是开脸了?所以,你今儿没带回来……”
曹颐忙摇头,红着脸回道:“嫂子想哪儿去了?妹妹说得都是实话,到底是清明,家里需要准备的物什多,虽然婆婆允我回来探望母,也不好做个甩手掌柜,便让她们两个在家里照看。”
初瑜尴尬的笑笑,很是抱歉:“妹妹,实在对不住。我也不晓得这几日怎么了,整日里看着丫鬟在眼前转来转去的,很是胡思乱想,这才会想左了。”
曹颐歪着头,打趣道:“看来嫂子是紧张哥哥了,嫂子且宽心,哥哥是正经人呢。”说到最后,忍不住小声辩白道:“他虽比不得哥哥,却也不是坏人,哥哥嫂子不必因妹妹的缘故看轻他。”
初瑜帮着她换了衣裳,说道:“过去的都过去了,妹妹也不必放在心上。只要妹夫待你好,自然是咱们府的贵客,要不别说你哥哥,嫂子也不能待见他。”
曹颐低下头,低声说道:“他待妹妹甚好,待婆婆也是越发孝顺,他不是坏人……”
笔洗
南北柳巷,琉璃厂。
曹颙与十六阿哥两个下了马,信步而行。侍卫们将马寻地方拴了,留了一人看着,其他的也都或近或远的随行。
除了十六阿哥与赵丰、小满是常服外,其他人包括曹颙在内,都是一身的侍卫服色,少不得先就近寻个成衣铺子,将大家身上的侍卫服都换下。
这边铺子的成衣,虽然有料子好的,但是大多颜色花哨。其他人还没什么,曹颙孝期未过,只能寻素服,没有什么合适的,最后只寻了件布质的素儒服换上。
虽然略显肥大,幸好他个子也能撑起来,看着倒也不算邋遢。
曹颙刚换好衣裳出来,就见大堂里进来个手抄折扇的青年,后边带着个小厮。那人二十五、六的年纪,长着一副笑面。虽然拿着折扇轻摇,但是他却不见读书人的斯文,手上明晃晃的金节制,腰间几个玉佩,倒像是土财主,看人时下巴微微扬起,神情略显傲慢。
曹颙并没有在意,在小满的帮助下收拾衣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