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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婶子,不管如何,您还是先用了药吧,省得大爷同二弟他们挂心!就是想要教训我们做晚辈的,也要先养好身子才是。”初瑜温言劝道。

兆佳氏不听这“教训”两字方好,听了这“教训”,立时心头火气,压抑着怒气道:“是啊,如今你们眼里也没了长辈,教训到长辈头上了,拿我的嬷嬷与丫头作法,不就是要给我看么?哼,我看到了,接下来,还要怎着?颙哥儿不是素来装孝顺么,难道这就是他的孝顺法?”

若是单单说初瑜,初瑜念着她病中,不会同她计较;见她话里将曹颙都编排上了,初瑜皱眉道:“婶子,还需慎言!大爷为人如何,婶子是看着他长大的,不需侄媳妇多言。他待小叔、小姑们亲厚,待婶子也向来恭顺,何来一个‘装’字?”

兆佳氏说完,其实已经后悔了。有些话可以在心里念叨念叨,但是却不能挂在嘴上。她有体己,就算是分家单过,养老银子也是有的,但是曹颂他们兄弟的前程,还要指望曹颙提携。

不管心里对曹颙夫妇多不满,兆佳氏还真没有两下撕破脸的魄力。

只是她的性子刚强,就算晓得失言,也不是那种能服软的。因此,听了初瑜的话,她神色讪讪的转过头去,并没吭声。

初瑜见她这样子,想要起身出去,但是想到曹颂,她还是平息了心气,道:“婶子,先把药喝了吧,要不凉了再热,药力就弱了!”

兆佳氏因刚才失言,现下不好再驳她的脸,转过身来接过药碗,仰脖喝了,却是苦得皱眉不已。

初瑜见了,忙取了炕桌上放着的蜜饯盘子送上去。

兆佳氏随意抓了半把放到嘴里,正才觉得好些。

就听到脚步声起,曹颙与曹颂他们兄弟几个挑了帘子进来。

兆佳氏满嘴的蜜饯,鼓鼓囊囊的,见他们进来,使劲的往下咽,噎得她直瞪眼。

曹颙扫了一眼初瑜手上的空碗,笑着问道:“二婶今日觉得如何了?头还疼么,好点没有?”

兆佳氏面色有些僵,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

曹颙在炕边的凳子上坐了,仔细打量了兆佳氏的脸色,很是恳切的说道:“婶子还需好好保养才是,省得我们做晚辈的挂心。想要吃什么,婶子尽管说,今日才打王府取了奉天那边的野味过来。野鸡崽子熬汤,烧狍子肉都是顶好的!”

昨天大夫过来,给兆佳氏开了药不说,还让清清胃,去去火气。兆佳氏昨晚到现下,只喝了两碗苦药与一碗稀粥。她肚子正空着,听曹颙提起吃食,越发觉得饿得心慌意乱。

曹颙刚打衙门回来,身上还穿着官服,又说了两句后,便吩咐曹颂他们好生照看着,自己同初瑜回梧桐苑了。

走在路上,想起方才兆佳氏喝药后的样子,初瑜有些不忍心,低声问道:“额驸,这方子里黄连是不是多了些?要不再请个大夫重新开个方子?”

曹颙笑着摆摆手,道:“不多不多,昨日我问过大夫了,黄连去火,二婶现下喝着正合适!”

初瑜是尝了药的,现下想想,还觉得嘴巴里苦得难受。

就听曹颙说道:“刚才我瞧着二婶的气色还算好,约摸着再熬两日,这病也该好了。若是换了药,咱们这二婶,说不定要卧病到三十去,折腾得大家都过不好年!”

初瑜闻言,不禁讶然出声,问道:“额驸,这方子里的黄连是额驸让加的?”

曹颙一笑,道:“药怎么能随便加,原先就有,只是分量没现下足罢了!”

兆佳氏这头,瞪着初瑜与曹颙的背影,小脸就撂了下来。

曹颂是见识过母亲的唠叨的,瞧着这意思,接下来又要编排哥哥嫂子。他不愿意两个弟弟受母亲影响,误会哥哥嫂子,便对两人摆摆手道:“既看过了母亲,你们就先回去读书,我有话同母亲说!”

曹硕与曹项两个应声出去,兆佳氏刚想对曹颂述述委屈,就听曹颂道:“母亲,要是您住得实在不畅快,咱年后搬家?”

兆佳氏的话被堵在口中,半晌没应声,歪过头去道:“行了行了,整日里说什么浑话?我乏了,要歇了……”

年礼(上)

东直门内,李宅。

自打前日畅春园陛见回来,李煦便没有出府。就算他有心钻营,受到康熙那番不软不硬的训斥后,也不敢再任意妄为。他托病染了风寒,闭门不出。

他是一日也离不了女人的,偏生这边府里现下颜色最好的是香彤。香彤在他身边好几年,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哪里还有半点兴致?直到打发管家叫来人伢子,买了两个十四、五的处子,搁在屋子里放着侍候,他的心气才算好些。

李家父子都在京城,既是李煦不能出去应酬,那便只能李鼐代劳。可怜李鼐,正赶上年下节礼往来,常常一日要跑三、五个人家。

有些李家的亲眷故交,听说李煦染病,也都陆续上门探病。关系亲近的,李煦便披着衣服,拄着拐杖出来见见;关系一般的,便打发管家陪盏茶后送客。

今日过来的,是李鼐的小舅子、孙文成的长子孙珏。两家世交往来,又是姻亲,李煦便也没有外道,叫人直接将他带到内堂相见。

曹寅、李煦、孙文成三人中,李煦年纪最长,曹寅次之,孙文成最年轻。因此,孙珏进了屋子后,行礼道:“小侄见过世伯,给世伯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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