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苑里,姊妹三个用完饭,初瑜正陪着二格格与五格格说话,就见喜云回来。她将喜云唤到身边,低声问道:“如何了?送了什么吃食过去?”
喜云低声道:“炸雀崽,只说是给四姑娘与五姑娘的。奴婢瞧着二太太的样子像是饿得狠了,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初瑜闻言不禁皱眉,这两天没进吃食。直接吃这油腻的,怎么受得了?
喜云看出初瑜的担心,低声回道:“厨房里,奴婢都仔细瞧过了,就这个味儿香,勾人。格格放心,奴婢只装了四只,没敢多送。”
初瑜想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大年下的,别真弄出病来。因此,她便对喜云道:“还是打发人往厨房那边说一声,让她们熬碗燕窝粥给二太太送去,只吃这油炸物儿,怕她肠胃受不住。”
喜云笑着应了,出去寻人。
二格格与五格格来了半日,想见的见了,想说得也同姐姐聊了,见她这里丫鬟婆子往来,也老有家务要忙,两人便起身要回去。
初瑜看了看座钟,已经是快到申初(下午三点),便没有再留她们。她叫人传话二门准备马车,然后看着她们将披风斗篷都穿了,浑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后,亲自将她们送出来。
因曹颙还没回来,初瑜有些愧疚的对两位格格道:“额驸原说要回来的,不晓得在哪儿耽搁了,两位妹妹勿怪。”
马车已经在这等着了,二格格拉着五格格的手,对初瑜道:“年底正忙呢,又不是没见过姐夫。大姐,我们先回去,反正过几日姐姐同姐夫也要回王府那边过年,到时候咱们再说话!”
初瑜点点头,吩咐跟来的丫鬟侍卫仔细照看,又叫吴盛带着几个护院送去,媳妇子也派了两个。
二格格见姐姐这般做派,笑着说:“大姐,这才多远的路,就值当这番费事!”
初瑜道:“年底街上人多,妹妹们身份贵重,叫人冲撞了,可怎生好?”
二格格晓得她好意,便没有再言语,同五格格一块上了马车,回王府。
曹颙心里原本记挂着两个小姨子今日来家做客的事,想好了要回府吃晚饭的,但是却真如初瑜所说,被耽搁了。
因到年底,衙门里没什么差事了,曹颙打了个转转便出了衙门。他想着天色尚早,回府也没事。小姨子们来是寻姐姐说话的,他这个姐夫何必早早回去碍眼。只要到饭时,回去陪着吃饭就行了。
想到自打从外蒙古回来,他只去了一次十三阿哥府,他便往金鱼胡同去了。
十三阿哥府大门紧闭,丝毫看不到要过年的喜庆。曹颙骑在马上,看着有些显得陈旧与暗淡的大门,心里叹了口气。
十三阿哥也是倔,就算康熙早年对他这个儿子心里有气,这都过去五、六年了,也该差不多消了。只要十三阿哥认个软,给康熙递两份请安折子,这父子之间也不会就这样一直僵下去。
只是这些话心里虽然明白,曹颙却不能说出来,十三阿哥有十三阿哥的骄傲,不需要外人的怜悯与同情。他的坚持,是因他的骄傲,他的骄傲不容他去巴结已经放弃他的父亲。
十三阿哥百无聊赖,正在内院正房哄着嫡子弘暾,教他写大字。
弘暾虚岁虽四岁,但是生日小,腊月生的,前些日子才到三周。因此,他提笔实在有些吃力。
十三阿哥费了半天劲,急得脑门上汗都出来了,这小家伙仍只会画一个道道,两个道道的“二”字说什么都画不出来。
十三阿哥实是没了耐心,撂了毛病,苦笑道:“这孩子随谁了?他阿玛小时候可是顶聪明的!”
十三福晋在旁听了,笑道:“瞧爷说的,也不瞧瞧弘暾才多丁点儿大?谁家的孩子这么小启蒙的,爷也太心急了些!”
十三阿哥闻言,不禁浮出一丝得色。别的阿哥都是六岁启蒙,他可是不到五岁便进上书房。当时,皇阿玛也曾亲自教过他大字……
想这些陈年旧事做什么?他突然心生寂寥,摇了摇头。
这时,就听有小太监来报,道是和硕额驸曹颙来了,在前厅候着。
十三阿哥闻言一笑,起身对十三福晋道:“爷正想找人说说话,这曹颙来得正是时候。就厨房预备几个好菜,爷同他好好喝一盅。”
十三福晋难得见他有兴致,忙笑着应下,打发人往厨房传话去了……
吃食
不知是不是将到年节的缘故,十三阿哥的话就多了起来。虽然他满是笑意,但是曹颙看着他头上发的白丝,实感觉不出他的欢喜。
“曹颙,来得正好,今儿刚想找人喝两盅,正可好侯着你了!”闲话两句家常后,十三阿哥笑着说道。
这才上午,还不到午时,曹颙笑道:“这不早不晚的,十三爷喝得算什么时候的酒?”
“我肚盛好酒,好酒入我肚,管他老天爷,是早还是午?”十三阿哥摇头晃脑,胡诌着打油诗。
曹颙一听,这平平仄仄的就不说了,起码韵脚压上了,抱拳戏谑道:“十三爷,大才啊!”
十三阿哥却是自己也笑了,指了曹颙道:“反正我已让福晋使人吩咐厨房那边准备下酒菜,这顿酒你却是跑不了!”
曹颙见他有兴致,也愿意陪他说说话,便说道:“既是十三爷如此吩咐,那曹颙就恭敬不如从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