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苦主黄大魁确实是昌平人士不假,但是却没什么正当职业,说是打零工,但是讯问之下,又说不出所以然来。他随口说了几处地方,一打听,也不过是做了日的勾当。
通过走访得知,这黄大魁的老娘不是头一遭“挨撞”了,只是原来撞的是车,这次撞的是人。
一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光棍,加上个爱“撞”人的老太太,这母子两个怎么看都不像善类,应该就是市井中“碰瓷”而为生的。
如今,案子就卡在一处,那就是老妪是怎么死的。
要是真因与智然想撞,倒地触石头而亡,那智然的“过失杀人”罪还是免不了。只是据顺天府捕快在案发的查看,那是青石板路。
虽说有积雪,但是也甚是平坦,并没有见其他石块等物。这致人以死地的石头,显得有些唐突。
是这老妪运气不好,倒地撞到附近唯一的石头;还是有人浑水摸鱼,在众人不留意时,动了手脚?
就是顺天府衙门那边,也觉得出不对来,顺天府尹王懿正在挨个的问当时的路人,看其中是否有什么异样之处,目前好像还没有什么头绪。
曹寅揉了揉额头,带着几分不解问道:“夏清,你怎么看?如今八阿哥受挫,其他皇子都是偃旗息鼓,不见硝烟,这幕后之人,何苦拿曹家做筏子?”
庄先生道:“在下亦是不解,这三番两次针对大公子的事件到底是因何缘故。说起来,这些年,大公子在京里得罪的人家,都是数得过来的,这般紧逼不舍,周密布局的却想不到是哪个。”
曹寅的面色有些沉重,心里算着儿子的行程,生出几分惦记来。
就听庄先生接着说道:“对了,有消息说十三阿哥昨儿晚上出门,往四阿哥府上去了,许了得了智然出事的消息。”
曹寅点点头,道:“嗯,确实如此,今儿四阿哥还曾到礼部,向我询问了大致缘由。我还想着他怎么会关注这些个,想来是十三阿哥托得他。”
庄先生闻言,有些皱眉,道:“怪不得今儿四阿哥府派出不少人来,也是在北城这片出没。只是,这是曹家的事儿,要是他出头,两相里却是有了嫌疑,闹到万岁爷面前不好辩白。”
这点,曹寅倒是不太担心。
君臣相交五十年,也不是那么好产生嫌隙的。
他心里思量着,是四阿哥这番举动,是真爱护弟弟,受了十三阿哥的请托出力;还是顺手推舟,要送份大人情给曹家……
儿子对这位四阿哥向来不同,他所提过的梦里,新皇……
迷途
曹颙正月十八从京城出发,第三日中午到抵张家口。要去的太仆寺左翼牧场,出了张家口,还要再往北走三百里才到。
这三百里的路途中,没有大的地方,只有两个充作临时落脚点的小驿站。
曹颙他在张家口歇了半天,置办了不少干粮。
还没有到口外,但是这边的天气已经比京城冷不少。就算曹颙穿着大毛衣服,也是不禁觉得寒气逼人。
因这次是快马疾驰,众人的行李带的都不多,曹颙怕口外天气更寒,这一去却是要十天半月才能回转,所以便让小满带着两人去城里买毛皮衣裳。
待小满他们从城里回来时,同行的却是还有个熟人,那就是简王府的外管事崔飞。
这并不是头一遭在张家口遇到崔飞,去年四月曹颙初任太仆寺卿,同唐执玉两个往牧场去时,就曾在这里遇到过他。
上次见他,不过是面上应对;这次见他,曹颙却是带着几分欢喜。
简王府在沂州有个大的烧锅庄子,常年往口外贩酒的。听说,还往蒙古夹带私盐,这个就不是曹颙所关心的。
既是长跑口外,那对蒙古的情形指定晓得些。
待崔飞请完安,曹颙便问起他口外的情形。
崔飞听了,摇头不已,带着几分唏嘘道:“曹爷,小的为何滞留张家口,连年都是打这边过的,还不是因为口外雪灾。这路上的积雪三尺厚,真是举步维艰,原来想在年前多卖些酒,却是滞留在张家口。幸好天冷得邪乎,喝酒御寒的人多,慢慢的卖着,等开春许会好些。”
说到最后,他自己不由的苦笑,道:“小的也就这么一说,不说别的,最近往张家口逃荒过来的牧民可是不少,这城里的米价已经涨了好几成了。就算熬到雪化,那些死了牲口的老蒙古,怕是要喝西北风过日子,哪里还有东西换酒喝?”
清朝的一尺同后世的一尺相差不多。别说是积雪三尺,就是积雪一尺半,不管是对于牧场,还是蒙古人都是致命的天灾。
这个时候,还没有“圈养舍饲”这么一说,不管是朝廷牧场,还是寻常的蒙古百姓,都是放牧的形式。
雪厚,将牧草都深埋了,牲畜吃不饱,活活饿死也不算稀奇。
虽说没有亲眼所见,但是崔飞也没有蒙人的必要,曹颙听了,心里唏嘘不已。
这不是屋漏连逢隔夜雨么?本来西北这两年就蠢蠢欲动,眼看就要到了要用兵的时候,国库里没有银子。这塞外的马场,又遭遇了大雪灾。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是想要发兵平叛,这关山万里,要是战马不足的话,那一切都是空谈。
隐隐记得十四阿哥是康熙五十七、八年的受命出征的,直到康熙驾崩时还在西北,这期间少说也是三、四年的功夫。